回去?她才不要回去……四爺的傷勢也不知怎麼樣了,她可是打算到四爺府上看看的……現在回府去,讓她如何能夠安心?
「不敢勞煩十四爺,今兒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十四爺難道不需進宮一趟嗎?」。完顏杺淡淡的開口說道。
十四爺眸色深深,直勾勾的盯在完顏杺的面上,那雙還染著鮮血的眸子里滿溢著回避,此時此刻在她的心里,怕是只惦記著四哥的傷勢吧?
心中一陣刺痛,不其然竟是痛入骨髓……眼前這個女子的心里可會惦記他一絲一毫?十四爺突然冒出一句︰「你可是要去四哥的府上?」
完顏杺詫異的掃了十四爺一眼,自他的眸子中,看到的卻是如墨般化不開的黑眸,剛剛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自顧自的昂起頭,心思敏銳如十四爺,即使是瞞,怕也瞞不住……完顏杺決然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是準備去四爺府上一趟」
見她竟是毫無猶豫的承認了,十四爺反而一笑,這笑意不帶溫暖卻有苦苦的味道……完顏杺就是完顏杺,在他面前能如此決絕的承認自個兒的心意。
眸色沉了沉,十四爺嗤然冷笑,說道︰「四哥受傷,府上自有四嫂會料理一切,此時過去……你倒是說說,你完顏杺是個什麼身份!」
話一出口,完顏杺的臉上果然在瞬間蒼白如紙,眸子也毫無光彩的暗淡下來,十四爺心中揪痛,隱隱有些個後悔!他又何苦用這些個話來傷她?
是!完顏杺一直在刻意忽略著,他已經有了名正言順的妻子,烏拉那拉嫡福晉……她這樣跑過去,算什麼?到底算什麼?
淚水與心痛毫無預兆的全部涌了上來……當著十四爺的面前,完顏杺的心底一遍遍的對自己說,完顏杺你不要哭,不要流眼淚,最起碼不要當著他的面前流淚!
怎奈何,這世上最難忍下的莫不于傷心的淚水,心頭似乎藏著無數的委屈,無數的痛,無數的隱忍,俱都在此時彌漫開來。
一滴滴,一串串兒的眼淚,完顏杺的眼眶出飄然而下,慢慢的聚成一片,將臉上的血漬畫出一道道血痕,潸然而下,竟是想止也止不住了!
十四爺見完顏杺如此,眼中霎時抹上了濃濃的疼惜,他這是怎麼了……今個兒她已經受了不少的驚嚇,他為何還要說這些個話來刺激她!
即便心中為了剛剛說出的話兒懊悔了百遍,十四爺卻還是緩緩開口,語氣中不帶絲毫暖意,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你走……」完顏杺毫無預兆的嘶吼了一聲,嚇得若蘭趕緊過來扶住她的肩膀,輕輕拍著。
四周正在忙活的兵士們也紛紛側目,想要看看這位姑娘到底是何人也,居然敢對十四爺大吼大叫?莫不是不要命了?
「這不就是剛剛親手殺死一個亂黨的那個小姐?真是好膽色,不止敢殺人,還敢對十四爺不敬?嘖嘖……」一個兵士小聲嘀咕道。
另一個正蹲在地上收撿兵刃的兵士低聲說道︰「你這小子孤陋寡聞了吧,那是完顏家的大小姐,听說還是未來的十四福晉呢!你沒看咱們大人都對她低頭哈腰的?」
「嘿嘿,還是你小子有見識,未來的十四福晉,怕是給這一地的死人嚇著了,正和十四爺撒嬌呢……」一個年紀稍長的兵士訕笑著說道。
一個小首領走了過來,伸出腳來踢了踢那蹲在地上兵士的,沉聲說道︰「敢在這里編排主子,你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那邊……有個人頭沒看見啊,給老子撿起來去!」
蹲在地上的兵士嘀嘀咕咕的站起身來,不情不願的跑去撿人頭了……
十四爺怔了怔……從小到大,何曾有人對他大吼大叫過,即便是皇阿瑪,每次見他也從未發過脾氣,額娘對她更是寵著,愛著,連大聲說話因為有過。
面前這個眼淚鼻涕流的稀里嘩啦的女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前,對他大吼大叫?
微微的怒氣很快被縈繞在心頭的疼惜所取代……十四爺緊緊鎖住眉心,無奈的看著滿臉淚痕的完顏杺,他到底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完顏杺伸出袖子往臉上抹了抹,鼻涕眼淚一大把,還夾雜這微紅的血色,那是她臉上的血漬吧?
積聚在心頭的這些郁悶和無奈,似乎都隨著這源源不絕的淚水流失殆盡,完顏杺狠狠的咬著下唇,自牙縫兒中勉強吐出幾個字︰「若蘭,咱們回去!」
身子動了動,完顏杺狠狠的瞪了十四爺一眼,擦過他的肩膀,一步步的向著完顏府的方向踱步而去。
孱弱的身子邊走邊晃,好在若蘭穩穩地扶住完顏杺個手臂,才撐起了她的身子,十四爺抬了抬腳,想起完顏杺讓人心痛的眸光,這一步猶豫著卻是始終沒有邁出去。
紫禁城御書房中
「你這計策好的很,听說天地會這幾十號人一網成擒了?」康熙坐在玉案之後,眯著眼眸說道。
「回皇阿瑪的話,二十個死在當場,四個留住了活口!」十四爺恭敬的說道。
「嗯,老四可是傷了?」康熙轉了轉眸子,問道。
十四爺垂首說道︰「是,四哥被亂黨傷了後背,倒不算很嚴重,兒臣斗膽已經著了太醫為四哥過府診治」
康熙點了點頭,對身後的李海吩咐道︰「快去挑些補血益氣的補品,什麼好拿上什麼,替朕送到老四那里去,囑咐他好好休養,過幾日好了再到宮中來見朕即可」
李海領旨去了,康熙才慢慢的自玉案之後走了出來,踱著步子到十四爺的跟前兒,問道︰「朕听說,這次完顏杺這個小丫頭也在?哦……還親手殺了個女亂黨?」
十四爺微微一怔,趕忙說道︰「是,完顏姑娘確實在場,也確實親手殺了個女亂黨」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是一沉,這事兒他還未曾稟告,皇阿瑪就知道的如此清楚,連完顏杺殺的那個亂黨是男是女,竟也說的分毫不差!
「這個完顏杺,竟有如此膽色!當真是與眾不同……,老十四,你說呢?」康熙眸子閃了閃,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