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肖,青輪的傷勢現在怎麼樣了?」湮陌西抬頭問他,眉目間並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
「傷勢已經在結茄,再過一兩個月他的傷勢就能全好。」顧肖斟酌片刻,還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什麼時候能醒?」
顧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是說︰「會醒的。」
會醒的,湮陌西幾乎頹然,這三個字的歧義太大,會醒,什麼時候?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
「肖,你什麼意思?會醒?這算什麼答案?」青洛優沒法接受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
怎麼會這樣?
顧肖很為難,君燁是世界第一殺手,槍法非常準,那一槍剛好打在阿輪的心髒上,如果那天不是他擔心出事趕到百花島,阿輪現在已經死了,他救他的時候他就一度停止了呼吸,是他不甘心硬從閻王手中將他的命搶回來的,如果換了別的醫生,就算搶救及時青輪現在也是一具尸體,他現在還能呼吸已經算是福大命大了,醒來的可能性根本不大,但這樣的話他卻不能說,這世上實話往往最是讓人無法承受的。
本來青輪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坐飛機,但是為了盡早回A市他們這兩飛機做了特殊處理,降低了高空飛行帶給心髒的壓力,否則,青輪是必須留在羅馬的。
「會醒的,只是時間問題。」顧肖再次說。
「姐,你別想太多了,一切都會過去的。」韓念西說,他不懂得安慰人,但是他可以陪在她身邊,她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在,上蒼帶走了他的母親卻給他送來一個姐姐,他不忍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保護好她,他真該死。
「我沒事。」湮陌西抹了抹臉,「我能撐過去,那麼多我都撐過來了,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你們別擔心。」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責任和使命,她要守護好她的家,守好阿青的一切,等著寶寶平安歸來,等著阿青醒過來。
脆弱很簡單,絕望太過輕而易舉,重點是絕望之後我們要怎麼辦,她很早就知道,她不是上天眷顧的孩子,所以,她要努力比別人活得更好,否則,她哪什麼與她多舛的命運抗爭。
他們都松了一口氣,只要湮陌西能撐過去他們也都能撐過去,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飛機停在青宅的草坪上,喬森和幾名命門的頂尖殺手早已恭候多時,那幾名殺手負責保護青輪的安全,他們早就做好準備,時刻待命。
那是湮陌西第一次見到命門明面上的門主。
那是一個長相極為英俊的男人,中英混血,有一雙琥珀色的眼楮,目光深遠而幽長,輪廓深邃,長身玉立,他從遠處走來,面色溫潤,給人一種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之感,和外界的傳言不相上下,標準的白馬王子形象。
這便是B市葉家的大公子,葉深,一個口碑極好的男人,一個眾女心中的夢中情人,多金、帥氣、溫柔。
火鳳微眯起眼楮,她不喜歡那個男人的笑,一直都不喜歡。
若是平時,青洛優一定跑上去圍著轉兩圈,稱贊他的美貌,但是現在她一點心情也沒有。
葉深向他們打招呼,和他們一一握手,和湮陌西握手的時候多余的話沒說,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在我的意料之外,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湮陌西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禮貌地頷首,直覺上,葉深這個人還是少惹為妙。
幾人往主樓走去,青洛優說好久沒回家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像是過去了一年那麼久,言語間不免惆悵。
葉深和顧肖走在最後,問了青輪的狀況,顧肖如實回答,沒有一點隱瞞,他們是多年的兄弟,對彼此信任非常,就算是親兄弟也不一定有他們之間毫無嫌隙的信任。
顧肖一向是不怎麼管命門的事的,然而這一次青輪倒下了,他必須接手青輪手上的工作,否則葉深一個人絕對累得半死不活,偌大一個命門不是一個人就可以搞定的。
葉深這次來主要目的就是和顧肖談論命門的事還有了解青輪的情況。
那天晚上,湮陌西正在給青輪擦手的時候喬森帶來了一堆待簽的文件,全是櫻皇國際的大案子,喬森雖有管理權卻沒有重大案件決策權,青輪是一個唯權主義者,櫻皇國際所有重大案子的最終決策權都在他手上,所以青輪不在這段時間公司積壓了很多文件,很多合作都往後延了一段時間,實在延不了的就推掉,雖然對公司的利益有很大影響,但這是沒辦法的事,青輪一直實行的就是獨裁專政。
「喬森,謝謝你。」湮陌西說。
「不敢,我只是盡職。」喬森沒什麼表情的地說,他的命是青輪救的,能為他做的他必會拼盡全力,他七年前就見過湮陌西,除了青洛優喬森沒見過青輪對哪一個女孩子那麼疼寵,本以為那場爆炸案讓青輪和她天人永隔,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們還是走到一起。
「青少走的時候留下一份特殊文件,他說讓我務必將這份文件親手交給你。」喬森拿出一個還未開封的文件袋,遞給湮陌西,湮陌西當著他的面打開,喬森跟在青輪身邊多年,她完全信得過。
可是湮陌西沒想到會是那樣一份文件……
居然是。
他早就擬好了這份協議,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如果湮陌西同意離婚,那麼青輪名下的所有,只要她想要,她都可以拿走。
最後一頁是他的親筆簽名和蓋章,只要她簽上自己的名字,他們就再無關系。
喬森靜靜地站著,他知道這份文件是什麼,青少去羅馬之前將這份文件交給他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如果他沒安全回來,將這份親手交給她。
喬森是偏心青少的,他不想交出這份文件,但是青少的囑托,他不得不去實行。
那個人,愛她,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旁人,也只能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