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打得琉越一下子暈頭轉向,只能眼巴巴看著青輪。
青輪的表情很嚴肅,嚴肅中卻滿含對他的寵愛。
「寶貝,男孩子要懂得收斂自己的情緒,要學會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切忌大喜大悲,否則,很容易沖動誤事。」
琉越沉默不語。
青輪無聲地嘆息一聲,兒子太強大,很多事他不說他也懂,可在他心中琉越就只是一個孩子,他不會用看待一個大人的眼光來看待他。
「寶貝兒,無論你多強悍,多完美,對我和你媽咪來說你始終只是孩子,就算你長大了,娶老婆了,也是孩子,在我們面前,你可以哭,可以撒嬌,因為這是你的權利,同樣的,我們的話,你也要認真地思量,不能當做听過就丟,因為就算全世界拋棄你,我們也不會不要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琉越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無論他多不一樣,他就只是個孩子,在他們面前他不用掩飾自己的情緒,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長這麼大,幾乎沒有人如此和他說過話,也沒有人告訴他應該怎樣做,不應該怎樣做,因為所有人都認為他懂,但他真的懂嗎,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有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是這樣子的,原來他的確戾氣太盛,原來他的命牽扯到三個人的命,他媽咪的,還有他爹地的,連同他自己的。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青輪的形象在琉越的心中變得無比高大。
媽咪沒注意到的事,別人沒看到的事,他全看到了。
他的心牆很復雜,有一點欣喜,有一點忐忑,有一點不知所措,但更多的還是震撼。
原來父親是這個樣子。
琉越很鄭重地點點頭,說道︰「我會認真地想想。」
青輪欣慰一笑,清俊的容顏,宛如一湖清冽的甘泉,能洗滌人心,讓人忍不住信任他,相信他。
青輪對琉越的一席話直接導致琉越整整一晚上都在想他家爹地說的話,這一夜琉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睡不著的結果是半夜十二點的時候,他的肚子餓了,咕嚕咕嚕叫。
琉越特別討厭肚子餓的感覺,琉越從來不虐待自己的胃,他從床上翻起來,下樓找吃的,冰箱里有牛肉干、水果、牛女乃,琉越拿了牛肉干和一個隻果、一盒牛女乃,又從旁邊的櫃子里拿出一些干果,坐到沙發上吭哧吭哧地吃起來,吃到一半的時候一聲鄙視的聲音響起。
「你是豬嗎?」。塔拉雅鄙視地說,琉越晚飯的時候就吃了三碗飯,一堆菜,飯量是她的兩倍不止。
「餓!」琉越斜了她一眼,問︰「你這麼晚,你不睡覺下來干什麼?」
「睡不著!」塔拉雅語氣有些
煩躁。
「怎麼火氣那麼大?」琉越邊吃邊問,「今天從命門回來你就一直煩躁,煩躁到現在還不消停,告訴哥哥,怎麼了?」
琉越無恥地以哥哥自稱。
「反正我沒惹你!」他自顧自說。
塔拉雅有些意外,沒想到琉越會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只是沒說而已,她的確不開心,從看見青輪那麼剛柔並濟地保護琉越,教導琉越開始,她的心情就開始低落,那些屬于父親給予的溫柔、呵護和疼愛,她永遠都嘗不到,永遠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但她知道,肯定很幸福。
她只能屬于黑暗,屬于陰謀,屬于殺戮。
永遠不會屬于溫情。
沒爹疼,沒娘愛的孩子,看見別人被捧在手心里,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受。
琉越咦一聲,她居然沒反駁他自稱哥哥,今天的塔拉雅太奇怪了。
「為什麼不開心?」琉越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沒什麼。」塔拉雅不想提,這樣的負面情緒她能控制,睡一晚上就好了。
「告訴哥哥唄,說出來會舒服點。」
「哥哥?」塔拉雅似乎現在才听出他的自稱,「我比你大好吧,佔我便宜。」
「你什麼時候出生的?」
「反正比你早。」塔拉雅一臉篤定,「你應該叫我姐姐。」
「長得比我小,還相當姐姐,你說你什麼時候出生的,不就知道誰比誰大了。」
塔拉雅理直氣壯,「我是孤兒,無父無母,我怎麼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生的?」
琉越的心髒在那一刻突然月兌軌地跳動了一下,他分不清那樣的感覺是什麼,只覺得,有些疼,一直疼到心底。
「那你以後就和我一天生日好了,我們就沒必要爭論誰大誰小的問題,以後我們一起過生日,這樣好麼?」他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琉越絕對肯定,他從沒這麼小心翼翼地詢問誰的意見,仿佛害怕錯說一個字就令對方不高興,傷了她的心。
塔拉雅一笑,女孩子的容顏在燈光下特別可愛嬌美。
「好,」塔拉雅似乎很開心,「以後我們過生日的時候要買兩個蛋糕,我一個人要吃一個,我從來沒吃過自己的生日蛋糕。」
她也有生日了。
好想笑!
「你什麼時候生日?」
琉越說了一個日期。
「就這麼說定了。」琉越也笑了,「還有,我們換個稱呼吧,你別叫我猴子的名字,我也不叫你塔拉雅,你的名字真的不好記啊。」
「那叫什麼?」塔拉雅心情好,也不反對,而且,Tro伊叫起來就和猴子重名了,懶得區分。
「阿雅,多簡單,好听又好記。」琉越想了想說,「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青琉越,琉越,隨便你。」
「哦,我不介意你和他們一樣叫我寶貝的哦,阿雅。」那一聲阿雅,聲調拖得老長。
塔拉雅惡寒了一把,腦補自己叫他寶貝的情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太驚悚了,有木有?
果真不要臉。
她咳了咳,說道︰「還是叫阿越吧,簡單點。」
懶得折騰。
「你餓嗎?」。
塔拉雅看豬一樣的眼光掃向他,淡淡說︰「不餓。」
湮陌西今晚很難入睡,可能是因為方若涵死了的事攪得她有些心煩意亂,這些年她最大的信念就是報仇,現在仇報了,她卻突然覺得心里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