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幾天，山川道路都被厚厚的繼續覆蓋，道路站在錦繡宮的望江樓上，欣賞著這漫天飛舞的雪花兒……
唐垂拱二年（公元688年）冬，塞外漠北寒風蕭瑟，而朔方節度副使、左金吾大將軍慕容復的府第卻是張燈結彩，喜氣盈門。
「汗後，今天你和可汗就要做真正的夫妻了，您千萬不要受涼了。」玉荷說著把一件外衣披在都蘭的身上。
都蘭回眸一笑，「玉荷，轉眼又到臘月了，今天唐朝皇帝頒旨，慕容復嗣位安樂州都督，襲爵青海國王，加授‘烏地也拔勒豆可汗’稱號。我真是打心眼兒里高興啊！從此之後，吐谷渾再也不用擔心牛羊馬匹被人劫掠了。」
「那還不多虧了汗後您當初去鄯城搬來了救兵，您是個高人啊，汗後，如果是男人，您的才華可以治理一個更廣大的天下。」
這個玉荷，還是像當初一樣，有口無心。都蘭回身笑了笑，傾城美貌，風采依舊，看得玉荷心神搖曳，心中感慨，哎呀，汗後越來越美了，這種成熟的少婦之美更為汗後平添了一種風韻……
都蘭像是對玉荷，也像是對天空中飛揚的雪花兒，喃喃自語道，「其實，國王也罷，可汗也罷，無非是個顯貴的尊號，但來自大唐朝廷的封號畢竟非同小可，值得隆重慶賀一番。」
「所以今天可汗特意與您洞房花燭，以彌補這些年的不足哦，他總說他慢待了您，您為吐谷渾出生入死，辛苦了……」
都蘭羞澀地紅了臉，她當然懂得復說彌補意味著什麼，今夜一定是個不眠之夜……
「我時常想，我獨霸後宮這麼久，讓復一個子嗣都沒有，是不是太過分了？」
「哪里會啊？汗後，這些都是可汗自願的，我從沒有見過您提過什麼，就算是可汗當初饒呼延成威不死時，您也是沉默的。」
都蘭心想，就算是這樣恐怕也有人會說，我是紅顏禍水了，何況我再說話，但哥哥，畢竟從小一起長大，他的生死，都蘭怎能不掛念？
「汗後，您今天接受冊封時真是美極了，大臣們都看得眼楮發直了……」
都蘭淡淡一笑，美麗能代表什麼？都蘭從來沒覺得自己傾國傾城的美貌有什麼好！幸好生完兆兒臉上長了兩坨花花銹，人見人煩，不然，自己都覺得這美貌禍國殃民是罪過……
「傾城傾城，容顏之禍，妲己褒姒，禍水央國。」
玉荷不以為然，「哎呀，汗後，她們是禍水不假，您可是咱切吉草原的福星啊，您還記得不，當年您到吐谷渾王庭，連天陰雨頓時停了，老法師就說，您是咱吐谷渾的福星高照啊！」
都蘭笑了，「什麼福星啊？不過是人們的附會罷了，我哪有大法師所說的力量，不過是有些幸運罷了，再說，這些年，我有好的時候，也有背運的時候，如果我是福星，曦皓哥哥怎麼會就那樣離開人世……」
玉荷從旁偷覷，汗後竟然還沒有忘記死去的慕容曦皓，眼前的幸福不抓住，卻去懷念曾經的情人，她真搞不懂，汗後是個永遠讓她猜不透的迷……
都蘭遠望白雪飄飄的銀色世界，天漸漸黑了下來，銀白色的世界透著寒氣，自己呼出的空氣形成一道道白色的雲霧飄騰飛散到樓宇之外，她又想起自己和曦皓哥哥手牽手堆雪人兒的情景，兩個兩小無猜的孩子，彼此都往雪堆上堆著雪球兒，曦皓哥哥的笑臉兒就像那個堆砌的雪女圭女圭，沒有世故，沒有算計，沒有計較，沒有陰謀仇殺……
「玉荷，今年吐谷渾豐收了吧？」
玉荷走到都蘭身邊，笑道，「托汗後的福，吐谷渾今年牛羊滿圈，最讓人開心的是，您的紅雲做媽媽了……」
「死丫頭，怎麼不早說？」
「沒有告訴您，就是要給您一個驚喜啊！」
玉荷看看都蘭，又詭秘地笑道，「汗後，我希望您也盡快做媽媽呀？」
都蘭臉上一紅，正色道，「越說越離譜了，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本來就是嘛！可汗今天不是已經說了麼？他今夜一定要把這些年的缺失補回來，這還不明白嗎？」。
「死丫頭，就你懂得多，還不快去看看可汗來了沒有？」
「是，汗後，我馬上就去，您看，那個被簇擁的帥得讓人心動的不就是咱們的可汗嘍？」
听著她的戲謔，都蘭心里也漾起一陣快樂的漣漪，是啊，這五年來，復對她太好了，就像復向自己表白的一樣，他是把自己當成自己的生命一樣對待的，她知道自己在復心中重如泰山，她知道每次復強忍自己的洶涌的激情，黯然離去的心酸，但是她放不下曦皓哥哥，她無法心里想著一個人，卻被另一個人擁著入眠……
「復，你來了？」都蘭急忙走到錦繡宮門口兒，把復落滿雪花兒的披風除去，隨手遞給玉荷，玉荷嫻熟地把披風上的雪撢去，掛起來，輕輕把鋪好的被褥按壓一下，把暖爐放在金獅子床旁邊，暗笑著緩緩退出錦繡宮……
都蘭看到復在玉荷整理床鋪時已經迫不及待地用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掃射著，貪婪兒急切地尋找著都蘭臉上同樣的急切，這神情跟當年曦皓在松間林下與她相擁相對時一樣急切渴盼，甚至比那時的曦皓還要貪戀……
終于盼到玉荷躬身緩緩退出，復呼吸急促地沖到都蘭身邊，什麼都沒說，抱起都蘭向金獅子床大步奔去，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都蘭，這些年，我想死你了，我要的只有你，再久我都願意等，你知道嗎？每當我看到你的目光從我身上看到身後，遼遠的地方，我就知道你還在想著哥哥，那時我的心霎時間就碎了，變成了飛塵，在空中飛著，痛著……」
復的手在都蘭的身上來來回回地尋找著，想解開都蘭衣襻兒，都蘭任他在瘋狂地模索著，復的手不斷哆嗦著，嘴唇覆上都蘭鮮艷的紅唇，「都蘭，都蘭，我愛你，恨不得吃了你，擁緊你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我就算是死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