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略有些遲疑,那眼瞳是罕見的銀色,眼尾斜斜向上,只要眯起來就像在笑。
他勾勾唇角,頗有些邪魅的味道。「朕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經同意他們的婚事,現在你卻要朕出爾反爾?這叫朕的顏面何存?」
「罷了,只要皓兒乖乖娶了賀婧,這事情便算告一段落,省得賀起整天在朕的耳邊嘮叨個不停,最近都听得朕耳朵起繭了,真讓人難受。」
沒關緊的窗口有風不停往里面灌入,我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不是因為冷,而是被狐王的冷血和自私給氣成這樣。
暗暗咬牙︰「王上你確定皓月殿下不是你從外面撿回來的?」天底下哪有做父母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子女!實在混賬,我無限鄙視他。
他修長好看的手指輕刮著下巴的胡渣兒︰「怎麼,難道尹姑娘認為他娘親給朕戴了綠帽子?」
他的理解能力有木有這麼差啊?我一臉黑線,悄悄握了握拳︰「我不是這個意思,皓月殿下當然是你兒子,可你對他真有父子之情麼,他離開這里幾百年,你有找過他麼,他被賀起打的時候,你會心疼麼,他不喜歡賀婧,你有放過他成全他麼?」
他的臉色微微沉了下去,似乎有些生氣,提起酒壺便往嘴里灌,他大口大口的吞咽,喝不過來,反而沾濕了衣襟。
我不再多言,默默起身把窗關了。听說喝了酒的人不能吹風,否則容易醉。我並不是要關心他,只是不想他醉在這兒,僅此而已。
他終是放下了空瓶,搖頭晃腦的說︰「朕身為父親確實做得失敗,偏偏他們的母親都死得早,他們都是從小被女乃娘帶大,那時候朕很忙,沒什麼時間和他們相處,久而久之他們與朕就生疏了。」
他呼出的氣息透著濃郁的酒香,我沒有喝,卻似乎有些醉了。
「記得他們兩兄弟小時候挺親近的,直到有一天,一名叫黛兮的人類出現,」說著,他那雙微醺的桃花眼意味深長的瞅瞅我,語無倫次的說︰「都說紅顏禍水,呵,跟你一樣,他們兩兄弟現在又為了女人開始明爭暗斗,你說朕該如何是好呢?」
他俯身捏起我下頜,深深看一眼,殷紅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這張臉啊,乍看之下也就中上姿色,還不及朕的半分,可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耐看,難怪那麼挑剔的他們會喜歡,就連朕嗯?你怎麼晃來晃去,別動。」
他們這三父子的美貌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我在他們面前就好比天鵝堆里的丑小鴨,當然不足以掛齒。
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一點都不生氣,拂開他的手,只說︰「王上你喝醉了。」
我扶狐王坐回對面的凳子上,順便替他倒了杯熱茶,遞過去︰「王上喝口茶散散酒氣吧。」
狐王接過茶杯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踫了踫我手指,淡然一笑︰「尹姑娘太小看朕的酒量,你信不信,再來十瓶都灌不醉朕?」
他抿了一口,皺皺眉頭便放下。我不敢太靠近他,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站住,低眉順目的說︰「我信。王上,既然你的話已經帶到,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不如,你早點回宮休息?」
很婉轉地表達了自己的逐客之意,狐王自然意會得到,他起身上前兩步,他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讓我特有壓迫感。
他淡淡一笑,卻說︰「听聞尹姑娘要趕著回去上學?」
我回答是,心里琢磨著要不要趁他喝醉了提出拒婚。他听了點點頭︰「既然時間緊迫,明天的賜婚可以免了,讓你們直接洞房成親。」
听得我的一顆心提至喉嚨口,急忙作勢打住︰「萬萬不可!王上有所不知,按我們那邊的習俗要二十歲才能到法定結婚年齡呢,我今年才十七歲,差得遠了!」
「傻孩子,這有什麼,你們人類以前不都十二三歲做娘親了?」狐王見我一臉焦急竟然還哈哈大笑,當真沒心沒肺!
我咬牙︰「王上,先不說結婚的問題,我對影月殿下真心沒別的想法,反正這賜婚還沒落實,你看不如就當沒這回事?」
狐王那張白玉般的臉因為喝了酒而泛起紅暈,他大手自然而然的揉揉我腦袋︰「朕也覺得影兒娶你為正妃實在委屈他,可沒辦法,君無戲言,你就收拾好心情準備嫁人罷。」
既然說娶我回去是委屈他兒子便別娶啊!我動了動唇,還要繼續游說,卻見他把手豎在唇邊,示意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他沒有跟我道別,推開窗門便探身往外一跳,咻,登時不見人影。
我捶了下心口,深表遺憾。我剛剛錯過了最佳的退婚時機啊!嘆嘆氣,起身打算關窗。
剛模到木質窗門卻听見下面發出一陣巨響,心里有不詳的預感,連忙探出去張望,毫無意外是狐王摔了個朝天。他掙扎了幾下又躺回去,絲毫沒有偷襲大叔那會兒的身手矯健,想來應該是酒精作祟。
那模樣實在滑稽,我忍俊不住,終是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正打算叫小竹下去看看他有沒有摔死過去,便見一道人影快如閃電的嗖嗖幾下來到他身邊,定楮一看,是他的御用大神無痕同志。
既然無痕出來救場,我大可不必費心了。心安理得的關了窗門,轉身坐好才把小竹叫進來。
小竹來到我跟前站住,由于抬頭讓我覺得很累,便示意她坐下來,她這次沒有推托直接就坐在剛剛狐王的凳子上,大約是體諒我受傷的脖子。
由于時間的關系,我沒有廢話,直接了當跟她提出我想逃跑的意願,並且需要她支援。
小竹眨巴著水汪汪的眼楮,非常不舍的樣子︰「尹姑娘真要離開這里麼?」
我習慣性想點點頭,然而條件不允許,只好開口說︰「嗯,我今晚就走,你幫幫我好嗎?」。
她並不多問,沉思了會兒便點頭說好,不過也表示她能力有限,或許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