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的尸體被人從房間里抬了出來,關夫人原是想避開,卻還是忍不住看了兩眼,面容到算得上安詳,只是眉頭微微蹙著,眼角似乎還有些隱約的淚痕和委屈,衣服穿的很整潔,是一身的新衣服。
「夫人,人已經走了。」阿桃的聲音很具安撫性,府上死個奴婢或者奴才什麼的,實在算不得奇怪,也不稀罕,只是今日抬出去的是關夫人曾經教過的阿寧,關夫人心里頭肯定不自在,「但願的她投生個好人家,別再遇到這些煩惱事。夫人,時辰不早了,您還得去送大公子呢。」
關夫人長長出了口氣,只覺得胸口堵著一股子濁氣,怎麼也舒散不開。
「夫人,奴婢陪您去吃些東西。」阿桃示意那些奴才們快點抬了阿寧的尸體離開,然後扶著關夫人繼續向前走,「大公子就要帶著新少夫人去邊關,夫人您不要太在意,剛剛嫁入府上,人又年輕貌美,大公子一時迷戀也是正常,等到了邊關,少夫人是在京城長大,從未經過風霜,豈是阿晴姑娘的對手。夫人只要府上等著好消息就成,奴婢會讓小紅私下里和阿晴姑娘說,阿寧姑娘就是被新少夫人給害死的,您放心,自然會有人替阿寧姑娘出頭。」
關夫人卻輕輕搖了一下頭,慢慢的說︰「阿寧是我親手教出來,卻沒想到就這樣栽在冼紫璦的手上,小紅那個奴婢,只怕更不是冼紫璦的對手。阿晴雖然聰明听話,但懷有身孕,沒有阿寧在一旁幫著照應,只怕她既要顧著月復中的嬰兒,又要對付這個詭計多端的冼紫璦,會力不從心。」
阿桃沒有吭聲,只是扶著關夫人慢慢前行。
「開始,我以為她會央求宇鵬不要帶她走,她是在京城長大,雖然是個小富小戶的人家,但自小也是嬌寵長大。沒想到,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及想要留在京城這個想法,甚至還一意順從于宇鵬。」關夫人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的表情也陰晴不定,再嘆了口氣,慢慢的說,「這丫頭不是個好對付的主,看來我要多多的想想,想出個最好的辦法對付她。」
「娘,玄兄和心儀公主來了。」關宇程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關夫人一大跳,這才發現她已經到了前面接近前廳的位置,「二人是前來為大哥和大嫂送行,娘,您是不是要過去?娘,您怎麼?」
遠遠看見有一輛馬車,是宮里的樣式,應該是冼紫芫所乘坐的馬車,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冼紫芫竟然如此得太後娘娘的喜愛和恩寵。「好,娘這就這過去,你大哥和大嫂呢?」
「他們二人已經過去。」關宇程的表情說不上開心還不開心,但語氣還算穩定,「正在前廳坐著陪玄兄和心儀公主說話,大哥已經選了吉時,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就會離開。」
關夫人點了一下頭,扶著阿桃的胳膊走進了前廳。
「原來是心儀公主和玄公子來了,有失遠迎。」關夫人的聲音听來很是開心,面上也堆上了笑容,就如她和這前廳眾人完全沒有絲毫的不快。
冼紫芫剛要起身,一旁的玄易笑了笑說︰「得了,你如今是心儀公主,是太後娘娘跟前的紅人,多少人想要討好還趕不及,你何必理會她,她先和你說話本就是應當。」
冼紫芫雖然有些猶豫,但看了一眼玄易,覺得听話是最好的選擇。
冼紫璦掃了自己妹妹一眼,面上帶上溫柔乖巧的微笑,起身,沖關夫人施了一禮,「媳婦見過婆母。」
關宇鵬甚是滿意冼紫璦的听話,不論在何種情形下,哪怕是明明知道關夫人不喜歡她,也保持著禮貌和孝順,反到是自己的母親有時候有些心胸狹窄不討人喜歡。「孩兒見過母親。」
關夫人隨意的點了一下頭,再看向玄易,微笑著說︰「不知道玄公子何時會娶心儀公主呀?可惜我們家宇鵬和紫璦急著返回邊關為國效力,不得參加你們二人的婚禮,實在是遺憾呀,不過,到也免了傷心和失意。」
玄易突然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說︰「關夫人,您是不是大清早的就讓人氣著了,這話說的怎麼這麼心里不痛快呀?」
關夫人面上一僵,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語有些不妥,偏頭看到冼紫璦正低聲和冼紫芫講話,二人似乎有意避開些旁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二人都已經離開所坐的椅子,就站在前廳偏門口的花架前側對眾人輕聲而語,因為距離的關系,關夫人听不到她們二人在說些什麼。
冼紫璦卻看到了關夫人的眼光,唇角劃過一絲冷冷的嘲諷的微笑,再看了一眼冼紫芫,她一身淡黃的衣飾,是宮里定制的款式。「看來紫璦是要好好的祝賀一下妹妹,妹妹如今可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冼紫芫輕輕嘆了口氣,慢慢的說︰「你明知道我不喜歡玄公子,也明明知道我不喜歡熱鬧,也沒有能力應對這些熱鬧,哪里來的祝賀?姐姐,紫芫只想以妹妹的身份和你說一句話,有時候憐取眼前人也是對自己好。」
冼紫璦淡淡一笑,聲音刻薄冷漠的說︰「那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玄公子,願意為他生為他死,你如何讓我憐取眼前人?關宇鵬嗎?哼,他早已經有了幾個妾室,甚至還有妾室有了他的骨肉,他可以不在意那些妾,但他不會不在意他的孩子,我不是他的唯一,我憐取他,誰心疼我?你放心,我不會為難自己。我的婆母甚是厭惡我,恨不得我立刻就死,但是我不會死,而且我還會回來,奪下她的位置,我要讓她親眼看著我如何成為關府最有權勢的人,哪怕關宇鵬也只能像狗一樣听從我的吩咐!他不當我是唯一,我也沒有心思為他生為他死,但我要他一生為我所困,我要他一生放不下我!冼紫芫,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我說過,我會回來,我仍然會是玄公子心中的唯一,縱然我這一輩子不能嫁他,但我也要成為他心頭最最不能舍下的刺。我做不得他的眷戀,我便要成為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