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VIP病房內,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只有男人沉重的呼吸聲。
柔和的燈光下,那張白皙美好的容顏,如同最初。
他忽然發現自己老了,驚慌的模著自己略顯滄桑的皮膚,他緊緊握著床上女人的手,像是捧著自己最心愛的寶貝,那眼神,柔和中帶著濃烈的疼痛。
曉夢,你一點都沒變,還是最初的樣子。
那張看著只有三十多歲的容顏,睫毛輕顫,有點點淚痕盈動粘在睫毛上,看得他如痴如醉!
藍墨儒又狠狠擰了下自己的大腿,再睜開眼,他的愛人還在他身前。
這不是夢!
「七年了,曉夢啊」一向沉穩自持的男人,滿臉淚痕,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只有深深痛過的人才知道!
他看著她唇間溢出淡淡的笑意,心柔軟得像是陷進了一片沼澤。
易曉夢做了個冗長的夢。
那時的女人正是最美好的時候,作為國際模特大賽的首席評委,她坐在最中間的位置,眉眼間有著淡淡的疏離和自信。
耳邊是議論紛紛的聲音,顯然大家討論的重點並不是今天的總決賽,而是第一次出席公眾場合的MR國際總裁藍董。
大家紛紛好奇,一向低調的MR國際總裁怎會全程贊助這場跨世紀的模特大賽,並作為特邀嘉賓致謝幕詞。
易曉夢一張年輕明媚的臉對這些根本不在意,只是,當那個英挺冷傲的男人緩緩走向舞台中央時,她好看的紫眸微微眯起。
原來,是他!
他從上台那刻,眼神就一直纏棉在她臉上,唇角微勾。
他瀟灑大氣,在她仍處于一片雲里霧里時,他高調宣布,易曉夢小姐將成為MR國際下一年度的形象代言人。
看著她那張懵懂的臉,他淡淡微笑,自信霸氣。
聚光燈紛紛打在他們倆的身上,她氣得牙癢癢,她什麼時候答應過他?
「藍董,可以透露易小姐的代言費麼?」
他勾唇一笑,眼神邪邪的瞟過她,「三億!」
全場一片唏噓。
紛紛揣測他們的關系,三億啊!
完全是天價!
「她值這個價!」
這句話,含糊愛昧,可是,她那平靜的內心,卻泛起了絲絲迤邐。
背部一陣鑽心的疼痛,易曉夢微微側身,迷迷糊糊中睜開眼楮,一時沒從夢境中掙月兌出來。
半晌,她眼眸睜大,手被緊緊攛著,那里,有久違了七年的溫度。
坐在她病榻前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細細的看著她,她去模自己的臉,才發現面具已經被摘下,眸子一片冷冽,定定看著面前的男人。
「曉夢,曉夢!」
藍墨儒一直在想,她醒來後,他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但是那些台詞卻終究變得蒼白無力,他只是一遍一遍,輕柔低沉的喚著刻進他骨血的這個名字!
易曉夢閉眼,兩行淚滑落,他們終究還是再見了!
她欲抽出手,卻被他緊緊的禁錮著,一個轉身,她鼻腔里發出「嘶嘶」的聲音。
真痛!
「別動,會扯到傷口的!」藍墨儒因為她的痛呼心抽得一陣陣的揪痛。
在他身邊,他從不允許她受一點點的傷害,他將她保護得極好,可是,威爾說,她身上到處都是疤痕,看得出來,這些年,所受的傷不少!
他心痛她的同時,又深深的責怪自己!
七年前,她縱身一躍,跳入湖里的那瞬間,成了他腦里揮之不去的噩夢,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卻撫模她的臉,卻被易曉夢閃避開。
「曉夢,你恨我,是不是?當年……」
就在這時,病房門開了,進來幾名身形魁梧的白衣人,他們穿著布褂,皮膚黝黑,那造型和那長相,一看就是泰國人!
「尊主,你醒了!」為首的一個男人恭敬道。
他們低著頭,不敢看易曉夢的臉,因為在泰幫里有個規定,歷代尊主都佩戴面具,下面的人是沒資格看「天顏「的。
除非尊主正式昭告泰幫,她願意露真面目給眾人。
易曉夢輕輕「嗯」了一聲,將放在枕邊的面具重新佩戴上,也沒顧藍墨儒那張甚是蒼白的臉。
她知道他一直在守候她,垂眸,緩緩道。
「接我回去,走吧!」
幾位手下恭敬應聲「是!」
「不準!」藍墨儒聲音驟冷,站起身,對那幾位白褂男人道。
幾位男人不約而同朝他走近了一步,面色甚是難看。
「都退下!」易曉夢艱難坐起身,這一動作令她額頭上冷汗直冒,嘴唇痛得一片蒼白。
藍墨儒趕緊撫住她,聲音也軟了下來。
「曉夢,你好不容易才被搶救過來,現在身體虛弱得很,就在這里好好呆著,威爾也可以隨時照看你,听話!」
他眼里充滿了渴求,見易曉夢沒說話。
急急道「如果你不想看見我,那麼在你養病期間,我絕對不出現在這房間半步,好不好?」。
易曉夢心里緩緩流淌著一股暖流,可是,很快,又被心里那顆仇恨的種子給強壓了下去。
她朝她的下屬抬眼。
為首那位立馬示意,朝藍墨儒走過來。
「先生,請你出去!」
藍墨儒領會到她的意思,眸子瞬間清亮。
「好,好,曉夢,我這就出去,你安心養病,威爾會照顧你的!」眼神一直纏綿在她的身上,直到白大褂男人將門關上。
但仍能看見那張臉在病房的窗戶上期期艾艾的注視著她,當接觸到易曉夢冷漠的目光時,他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立馬垂下了頭。
易曉夢不著痕跡的輕嘆,將白布衫叫到身邊來,語氣壓得很低。
「保護他的安全,白天襲擊的人,肯定還會再來,我累了,你們出去吧!」
「是,尊主!」
易曉夢閉眼,心里五味雜陳,她從未想過某天會再次出現在這個男人的生命中,她以為她會狠狠的報復他。
可是,當看見MR國際垮掉,看見他生命懸于一線,看見他經常在睡夢里一遍遍呼喚她的名字時,她的心,又徹底軟了下來!
愛得越深,恨得越深!
當年,在她生命幾乎要走到盡頭時,他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當他和她最看重的朋友張心在床上糾瀍時,當他們兩的兒子在她身邊整整十九年時,他可曾想過她的心該是多麼血淋淋的煎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