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甄儼舉行晚宴感謝許康和關羽的救命之恩。只是在宴席上,甄儼總是在無意識中顯示出的一個世家子弟的拘謹和發自骨子里的傲慢,讓許康和關羽很不習慣,不過雙方都還算客氣,勉強維持了表面的融洽。
宴會就在這樣不尷不尬中匆匆結束。
深夜,甄儼找到許康,主動提出明日要陪許康一起赴臧霸的宴會,許康聞言自然應允。
甄儼離去後,關羽道︰「你為何答應讓他和我們一起去。雖然是他主動提出,但很明顯這不是他的本意。」
「這一點我也明白,甄家家大業大,但由于缺乏頂梁之才,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所以即使他們不願意,也不得不開始結交地方上的豪強。」
關羽搖頭道︰「就他那樣一副樣子,如何交好臧霸等人。」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我們能做的也就這些。這也算是為了洛兒吧。」
翌日辰時,孫觀親自來客棧邀請許康等人赴宴。
酒館里,雖然許康酒量不行,但存了結交之心,再加上臧霸四人對關羽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因此酒宴上的氣氛很是熱烈。只是甄儼似乎還是不習慣這樣的熱鬧場合,雖然也是陪酒,但明顯興致不高。
諸人正喝的熱鬧,突然有一人闖了進來。孫觀一看,還是昨天那人,怒道︰「這次又有何事?」
進來之人嚇了一跳,道︰「不是,不是找你,是找臧大哥。」
臧霸疑惑道︰「找我嗎?我好像也沒得罪什麼人啊?」
「不是的。」那人著急道︰「出事了,你家出事了,你父親被太守府的衙役抓走了。」
「什麼!」臧霸一听,頓時跳了起來,道︰「你再說一遍。太守府的衙役為何要抓我的父親?」
「我也不知道,你快回去吧。」那人急急忙忙的道。
眾人也沒有了喝酒的興致,立刻往臧家趕去。
臧家,太守府的衙役早已經押著臧霸的父親走了多時,臧家內此時一片混亂。臧霸一听說父親被抓走,立刻就要帶人去搶人。
許康攔在他身前道︰「你冷靜一下。先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躲開。」臧霸大吼一聲,伸手就向許康抓來,許康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抓住他的衣領,腰身一扭,將他摔倒在地。所有人都愣住了,沒人想到看上去那麼柔弱的許康竟然能將臧霸摔倒。
不過臧霸經此一摔,倒是冷靜下來,站起來後,拍拍身上的灰土,對著圍觀中的一人一指道︰「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通過那人斷斷續續的描述,許康也知道了大概,原來臧霸的父親臧戒乃是華縣的獄掾,因為不肯听從泰山太守憑私欲殺人,引得太守大怒,因此這次派了一百多兵丁要將他抓去。臧戒這一去,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許康看著臧霸道︰「怎麼樣?還要救嗎?救的話就是反抗朝廷,形同造反,會被滿門鈔斬的。」
臧霸冷眼看了他一眼,道︰「生身之恩,養育之情,豈能不救。不過你放心,我臧霸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你們。」
許康對臧霸的無禮毫不在意,笑笑道︰「那救了之後呢?」
「天涯海角,還怕沒有我臧霸容身之處嗎?」臧霸豪氣的道。
「既然如此,那現在可以想想怎麼救了。」
眾人一愣,不明白為何剛剛許康還在勸說臧霸,如今怎麼這麼容易就同意了去救人。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孫觀首先叫道︰「還想什麼?現在趕快追上去,將臧叔搶回來啊。」
吳敦道︰「可是他們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也不知走的是哪條路,怎麼追?」
許康也道︰「更主要的是對方可是有00多人呢。」
臧霸想了一會兒方道︰「從華縣到泰山府一定會經過費縣的西山道。我們就在那里設伏。」
然後臧霸吩咐道︰「伊禮,你去把弟兄們召集一下。我們一會兒就出發。吳敦。你幫我安排一下家人。孫觀,這次你就不要去了。」
孫觀大急道︰「大哥這是什麼話。我們四兄弟不是一起發過誓的嗎?他二人能去,為何偏我去不得?」
「這次不一樣,吳敦,伊禮只是流落到此,孑然一身。但你的家還在此地,你不能冒險。」
孫觀不滿道︰「這個臧大哥不必擔心,家里自然有我大哥孫康照應,有沒有我都無所謂。」
臧霸還要再勸,孫觀道︰「大哥不必再說,小弟若就此離去,以後還有何面目示人。」
臧霸感動道︰「好,那我們兄弟就生死一心。」
許康對臧霸道︰「你打算安排家人到哪里去?」
「還沒想好。」臧霸道︰「至少先離開泰山郡再說。」
「若不介意,和我一起去幽州吧,那里或許會有你以後的機會。」
臧霸停下腳步奇怪的打量著許康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即將和你一樣的人。」
「我會好好想想的。」臧霸狐疑道。「不過,這次就不能陪諸位了,還請見諒。」
許康笑道︰「沒關系,你不能陪我們,那輪到我們來陪你好了。」
臧霸驚訝道︰「你說要陪我。」
「是的。」
「可是剛才你還說這可是反抗朝廷,形同造反。」
「沒關系,都說俠以武犯禁,如今尊父因堅持公理而下獄,我等若不相助,哪里還配稱俠義二字。」
孫觀大喜道︰「就是如此,朝廷法度豈是為我等俠義之輩所設。」
「既如此,多謝。」
不過,雖然許康和關羽表示願意相助,但甄儼卻以身體不便為由先行離去。眾人也不挽留。畢竟他的身份與眾人不同,只要不去告密,眾人也由的他離去。
費縣西山道。臧霸四兄弟和許康、關羽,乘馬攔在大道中央。這次臧霸一共帶來了3個兄弟,都已經埋伏在大道旁的樹林中,雖然數量不足官軍的一半,但許康對這一戰卻很有信心,畢竟自己這一邊有關羽這個超級高手坐鎮,還有臧霸,孫觀,吳敦,伊禮這四位三國猛將,許康都覺得是不是有點太欺負這些衙役了,畢竟人家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一會兒應該可以和他們好好談談,能和平解決最好,畢竟自己可是一個和平主義者。
逶迤的隊伍終于出現,看到前邊的攔路者後,車隊停了下來,當先走出一人,道︰「前面何人?膽敢攔截朝廷囚車。」
「吾乃臧霸是也。對面的兵士听著,留下欄車中人,某便放爾等離開,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
當先那人道︰「臧霸,你雖然孝心可嘉,但吾等是奉太守之命,你若是抗命,便是造反,那可是滅族之罪。我看在你的孝心的份上,這次不怪罪于你,還不快把路讓開。」
「造反?」臧霸哈哈大笑道︰「我父親乃是秉承國法辦事,只是不肯趨炎附勢,錯害好人,又有何錯?卻要招此殺身之禍。」
「有沒有錯自然有各位大人來斷,非你我所能決定。」
「哪用那麼麻煩,我看就讓我們用手中大刀來決定吧。」
「大膽。看槍。」那人也是大怒,挺槍縱馬而來。
臧霸哈哈一笑道︰「來的好。」縱馬輪刀而去。
兩馬交錯而過,刀槍相踫,臧霸紋絲未動,而那人手中槍卻險些被磕飛。
臧霸笑道︰「你非我敵手,還是速速投降的好。只要放了我父,我保證決不傷你們一根手指。」
那人道︰「你武藝雖強,可我們卻人多勢眾,這不是比武較量,不要怪我們以多欺少。」說完,手一揮,身後00多人就要圍上來。
臧霸冷然道︰「比人數,我也不輸你。」說完大刀斜舉,旁邊林中頓時閃現無數身影,各執刀槍弓箭,嚴陣以待。臧霸又道︰「今天我就要帶走我的父親,看誰敢阻我?」說著,輕抖韁繩,控制著馬匹緩緩向前走去。身後,孫觀,許康諸人也是策馬緩緩相隨。
眾衙役為幾人氣勢所攝,又見林中刀槍晃眼,不知道對方埋伏了多少人,竟然無一人敢動,直到臧霸劈開欄車,救出其父離去,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不敢追趕,急急往泰山府報信。
臧霸諸人與家人匯合後,在許康的建議下,領著這30多個門客一起往北方趕去。
當然目前許康走的並不是直接回幽州的路,而是要先轉去巨鹿與程遠志匯合。
路上許康將自己是太平道涿郡渠帥程遠志義子的身份說出,听到許康是太平道中人,臧家反應不一,臧夫人倒是非常欣喜,說早就听說大賢良師是一個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這次能有機會參拜,實在是祖上有德,三生有幸。
臧戒與臧霸卻有些沉默。
私下里,臧戒父子找到許康道︰「承蒙許兄弟盛情,邀我等到幽州暫住,只是听說幽州之地北方鮮卑經常叩邊,某年歲已高,恐不勝其力,只能拜謝了。」
許康好不容易又招到臧霸這樣一個人物,沒想到臧戒竟然是要告辭,那自己豈不是與臧霸失之交臂,當下道︰「涿郡雖地處幽州,但其實離冀州很近,遠離邊境,縱然有鮮卑叩邊,也難打到此郡。臧叔不必擔心。」
「雖如此,但某實難心安。」
「既如此,臧叔可有去處。」許康也不好強留。
「听說徐州東海郡民豐物饒,某有幾個朋友也在那邊,某想去那里投奔他們。」
「何時起身?」
「明日。」
「這麼快?」
「如今形勢特殊,不得不快。」
當下二人又寒暄一陣,然後各自歸屋。
臧戒房內,臧霸對臧戒道︰「父親,我們為何不去幽州,反而去東海呢?」
「傻小子。」臧戒訓斥道︰「太平道是做什麼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臧霸不在意的道︰「反正我們現在也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縱使加入太平道又如何?」
「那不一樣,我們雖被朝廷通緝,但並沒有真正造反,只要遇到大赦之年,依舊可以平反,但若加入太平道就犯下了十惡不赦之罪,我臧家將再無翻身之日。」
「如今朝廷腐朽無能,太平道深的天下民心,而張角有是天下少有的智勇雙全之人,這天恐怕真的能被他翻了呢?」
「糊涂,你也不想想,當年綠林,赤眉的聲勢不必現在的太平道差,而王莽更是曾篡漢自立,可如今呢?天下還是大漢的,而那些人則全成了千古罪人。」
臧霸說不過父親,只好唯唯而退。
而同時許康房內,關羽看著許康正趴在桌案上,似乎寫著什麼,可看了半天,也看懂他的鬼畫符,便道︰「二弟,你在些什麼?」
「演講稿。」
關羽一愣,道︰「那是什麼東西?如今臧戒要走,你難道不想想辦法,就這樣放他們離開?」
「怎麼會?」許康眼中放光道︰「好容易又找到了一個智勇雙全的武將,豈能就這樣錯過。我現在正是在準備晚上的說詞,到晚上我一定要讓臧戒改變想法。」
「不過,我看那臧戒頗為頑固,你真的能讓他改變想法嗎?」
「我連你這樣的超一流高手都說服留在了我的身邊,難道還會對付不了一個老頭嗎?」
關羽被他奇怪的夸獎弄的一樂,道︰「我肯留下來,是因為我自己心中的野心,跟你的說詞關系可不大。」
許康擺擺手,對關羽的打擊一點兒也不介意,道︰「凡是有本事的人哪一個沒有野心,那個臧霸的野心想來也不會小。我正是要利用此機會。」
「可是你要說服的不是臧戒嗎?」
「雖然表面上臧霸此人極听其父的,但臧戒愛極了自己這個兒子,只要臧霸堅持,我相信臧戒肯定會改變主意。所以現在的關鍵是要如何讓臧霸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們走。」
「那你有辦法了嗎?」
許康舉起自己手中的幾張草紙,道︰「全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