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康回到城門樓上時,劉焉的大軍剛推進到城下一箭之地。
劉焉止住大軍,喝道︰「填壕。」立刻有傳令兵接令,打馬而去。
不一會的功夫,數千大軍中波分浪裂般涌出十數輛木板車,快速推進到護城河邊。每一輛車後面緊跟百余士兵,以木板車為掩護,開始取土填壕。
涿城城壕經過劉焉的擴張,如今寬近四丈,深有一丈余。壕中有水,所以也稱為護城河。而劉焉要填出一條能讓大軍進攻的道路,起碼要數條寬丈的土路才行,這可不是個輕松活。
看著下面忙忙碌碌的官軍,許康道︰「放火箭。」霎時,上百支火箭分成數股交纏著彷如火蛇一般射向離自己最近的木板車。火箭前端涂滿了各種油脂,一旦粘附在木板車上,便可以將木板引燃。數輛木板車因此被點燃,燒毀。後面失去木板車掩護的士兵立刻成為城上弓箭手射殺的目標。
但許康手中弓箭手畢竟有限,而且他采取的也是傷敵五指,不如斷其一指的方法,集中這不多的弓箭手對其中數輛木板車進行重點打擊。雖然很輕松的毀掉了幾路填溝兵馬,但也使其他幾路更快的完成了任務。
劉焉本來就沒指望十幾路車隊會全部成功,如今見已填出了7條土路,很是滿意。大手一揮,道︰「準備攻城。」
木板車退到一旁,但並沒有閑著,而是在其他地方繼續他們的填土大業,務必要將涿城的護城河變成一片坦途。
劉焉的將近八千大軍也開始變換陣型,前部整齊的方形隊形分化成7個小隊,仿佛七支利箭一樣,箭頭直指涿城,隨時準備射出。
就在七只巨箭準備以雷霆之勢射出時,一支00人的騎兵隊伍出現在劉焉大軍的側後方。這些騎兵緩緩靠近,並在離官軍200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剛好可以讓騎兵沖鋒,同時不至于讓大軍出其不意的圍住他們。這些騎兵似乎只是來看戲的,並沒有加入戰場的準備,所有騎士竟然都下馬休息起來。
鄒靖連忙將這一情況報告給劉焉。
兩人明知道這是賊軍為了分散官軍的攻擊而想出的詭計,但卻沒有辦法克制。用步兵進剿的話,人少了無用,多了也追不上人家。雖然劉焉軍中也有不少戰馬,但這些戰馬都分配在各軍中,而且他們的主人還都是一些中高級的軍官,若是抽調出來,那整個軍隊恐怕就散了。若是只抽戰馬,一時間也找不到足夠多的騎士可以駕馭。最後二人商量了一陣,只能命令劉備領本部士兵驅趕這些騎兵,同時後軍戒備,以防萬一。
但趙霸虎得到的命令就是要拖住劉焉部分軍力即可,哪里會傻乎乎的領兵往大軍上撞,因此也不進攻。
官軍七路前鋒,每一路以200人為準,配備有2架長梯和0把撓鉤。這種撓鉤是長鉤類的一種兵器,可以將城牆上的士兵或守城武器鉤下城牆,甚至可以破壞城牆上修築的女兒牆,是一種非常簡便而又實用的攻城武器。
七路大軍在將官的大喝聲中,瘋狂突擊,齊頭並進。身後數百弓箭手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對城頭進行著壓制性射擊。
城牆上,上百名弓箭手在給他們特制的小屋中對下面的官軍開始進行自由射擊。這些小屋只有前面和上面有封閉很好的木板,可以起到保護弓箭手,防止敵人流箭攻擊的作用。雖然制作簡單,卻能讓弓箭手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超水平發揮自己的射擊本領,是守城方經常使用到的守城工具。
長梯搭上了牆頭,官軍如螞蟻般一個接一個的向上快速攀爬。所有踏上長梯的人都明白,這是一條充滿血腥與死亡的道路,在這里沒有閃避,躲藏的空間,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城牆。雖然那也不代表他們就可以活命,但至少可以讓他們將叼在口中的刀,拿下來,握在手中,可以明明白白的去面對自己的生或死,而不必像剛才一樣懸在半空中。
一塊石頭落下來,爬在前面的官軍慘叫一聲,摔了下去。這還是比較幸運的,現在離地面還不算高,至少能保住一條命。後面的人頓了一下,繼續往上爬,又一塊石頭落了下來,他斜舉著盾牌,成功的讓石頭從他的盾牌上滑到一邊,代價是他的整條手臂都酸麻不堪,但依舊不能休息。因為更後面的人還在催促著,他咬著牙繼續前進。這一次,一根長型的帶尖刺的滾木被沿著長梯放了下來,沉重的滾木壓的長梯一陣劇烈的顛簸,他緊抓著長梯不使自己掉下去,卻清楚的听到身後幾個人摔下去後的慘叫聲。但他的「幸運」只此而已,尖利的滾木刺入了他的身體,沉重的重量使他再也無法保持平衡,他隨著滾木摔落了下來,感覺後背似乎撞到了人,不過已經無所謂了,當他的身體接觸到地面的一剎那,強烈的撞擊讓他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城上的守兵獰笑的看著摔下去的官兵,對著下面吐了一口痰,然後舉起了另一塊巨石,正準備扔下,一個鋒利的鉤子從他脖頸刺入,輕易的穿透他的胸膛,帶著他的身體沖出了城牆的界限,來到了城牆外的空中。手握長鉤的官軍冷漠的看了一眼從上面摔落下的人影,正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腦袋,並從另一側穿出,紅的,白的液體從箭尖汩汩留下。那官軍似乎有些迷茫,伸出手想要往頭上抓一下,但手伸了一半,雙眼一番,便倒了下去,他手中的長鉤立刻被另一個人接了過去,沒人往他倒下的身影望上一眼。
無數的人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倒下,正如他們無聲無息的存在一樣。慘烈的廝殺到處可見,吵雜的聲音籠罩著整個戰場,吶喊聲,叫罵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各種各樣顏色的液體涂滿了城牆以及地面,戰場逐漸進入了雙方膠著的場面。
劉焉皺著眉頭看著這慘烈的場面,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對賊兵的頑抗無法釋懷。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的官軍正首先出現不支的情況後。
鄒靖道︰「大人,該派援軍了。」
劉焉點點頭,嘆口氣道︰「第二波,進攻。」于是,又有2000名士兵抬著更多的長梯,發著絕望的嚎叫加入了城牆上慘烈的戰團。
城頭上,許康焦急的看著四周的廝殺,雖然目前自己一方仍佔據著優勢,但官軍的第二波進攻已經到來,而自己一方卻已經沒有什麼兵力可派了。
受傷的守軍被許康專門組建的醫護隊抬下了城牆,在城牆後面有專門的大夫和護士為他們治療。城牆上的守軍是越來越少了。幸好守城的武器還有不少,勉強抵擋住了官軍瘋狂的進攻。
但也不是全部,已經有多處城牆被官軍攻上來過。幸好有關羽在城牆上四處巡視,見哪里有敵人突上來,便帶著親兵將他們又殺了回去。城牆雖然岌岌可危,但依舊牢牢的掌握在許康手中。
情況隨著第三波官軍攻勢的加強,慢慢變化。這一次官軍只增添了000人的隊伍,卻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城牆幾乎同時多處被攻破,雖然有關羽的舍身撲救,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他一個人怎麼可能顧得了整個城牆呢。
許康臉色蒼白的看著在牆頭上與官軍廝殺在一起的太平道眾,心中悲哀的想到,難道他的第一次守城戰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輸掉了嗎?
身旁有親兵道︰「大人,我們在其他城門還有兵力,不防抽調一些過來。」
「還有哪個城門有兵力可以抽調?」
親兵道︰「南門臧大人處尚有兵00,城中太守府還有兵300,可抽調一些過來。」
許康聞言沉默,這些地方倒是可以抽一些人過來,但許康心中卻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危險的事情自己沒有考慮到。可是卻想不到是什麼事情。
最後,眼見城牆上的危機局勢確實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許康只好派人傳令,將城中太守府的300新兵全部調來,同時往南門命臧霸派200援軍過來。
傳令兵已經發出,南門雖然離的不近,但有許康配備的戰馬,趕過來的話應該不難,但是許康心頭的陰影卻越來越重,重的讓他幾乎看不清方向。最後,許康嘶吼一聲,道︰「派兵去,把第一道命令追回來,南門的守軍不能調,讓他們給我守住南門就好。」臨戰隨意更改命令是兵家大忌。
親兵勸阻道︰「大人。軍令已經發出了。」
許康固執的道︰「去傳令。」看著親兵的身影消失,許康抓起了自己的「霜雪刀」,這把和關羽的「冷艷鋸」一同打造的兵器,許康還是第一次要在戰場上使用它。
「命,城下所有能戰斗的人都給我拿起武器上城牆。其他人隨我殺敵。」說完,走下城樓,挺起大刀,一聲吶喊,沖入了越來越多的官軍隊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