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被眾將領強行拉出的董卓怒氣沖沖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帳。
正據案讀的李儒見了很是驚訝,忙問道︰「發生了何事?」
董卓怒道︰「還不是盧植這個老匹夫,膽小怯懦,竟然放過如此良機,不肯讓我軍出擊。」
李儒眼神一眯,一道冷光射出,像一支找到獵物的幽狼,「只有我們一軍嗎?」
董卓搖搖頭,道︰「不是,是所有軍隊。」
李儒釋然道︰「那有什麼好生氣的。」
「有什麼好生氣的?」董卓雙掌拍在李儒的案幾上,低吼道︰「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錯過,誰能甘心。這可是一舉殲滅太平道的最好機會。」
李儒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一點不為董卓的怒聲所動,輕聲道︰「那,岳父大人,您對太平道,對張角有多少了解?要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董卓皺著眉,沉著臉道︰「咱們剛從西邊回來,哪里知道他們東邊的事?」
李儒笑道︰「是啊,對太平道,我們的了解遠遠不如朝堂中人。我觀盧植用人用兵皆是一流,不是岳父所言之輩,他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棒打出頭鳥,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董卓想了一會兒,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張角在城內坐等了數日,等到的卻是官軍深溝高壘,連夜築起一座土城的消息。
听到這個消息,張角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只能沉著臉默默走向城牆。身後,一直听後命令的眾將領緊緊跟隨,一言不發。其中也包括了許康。
在三天的糾纏廝殺中,許康並沒有在一旁坐山觀虎斗,而是仗著騎兵的機動性主動承擔起掩護大軍的任務,不但主動沖擊官軍的陣營,還屢次騷擾他們的追殺,使官軍的數次追擊都歸于失敗,終于引起張角的注意。
張角來到西門,上到城牆上,憑牆遠望。
四月的天氣,大地還比較濕潤,太陽一出,空氣中升騰出淡淡的薄霧。就在這薄霧里,眾人看到了遠處模糊的仿佛海市蜃樓一般拔地而起的城市。
一夜成城,這是一個神話,也是一個現實,在太平軍諸將心中形成的震驚無以復加。
張角深吸了口氣,平緩了自己的呼吸。
在這次廣宗伏擊戰中,盧植的臨門剎車讓張角頗有些措手不及,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敗給了黃河天險,但現在他開始正視自己的對手了。
張角並不覺得自己的誘敵之策有任何失誤,非要找失誤的話那也是自己算錯了盧植在軍中的影響力。
盧植是文官,按理說這麼短的時間是無法統合從不同地方臨時招募來的軍隊的。要知道現在的官軍不但有實力強大的中央軍,更有各種各樣的雜牌軍,每次行動必然會牽扯到各方的利益。
但盧植卻做到了,只憑著不滿一個月的努力。
畢竟是做了近0年的尚,盧植剛正不阿的形象不但朝野皆知,竟然連軍隊中也如此管用,讓一大幫桀驁的將領乖乖听話。
「這盧植的本領看起來不可小覷啊。」張角的話中透出幾分蒼涼。使得下面更無一人敢與接話。
張角自顧自的道︰「不過雖然這次讓他僥幸逃過一劫,但大的形勢依舊沒有改變。咱們還有萬大軍,而盧植終究不過區區數萬官軍而已,雖然裝備上官軍佔優,但人數上我們擁有據對的優勢。如今的盧植已經沒有了黃河天險,更沒有了洛陽水軍的掩護,這場戰爭現在才剛剛開始。」下面的人一听,頓時又振奮起來。
對于張角來說這場戰爭或許真的剛剛開始,但對許康卻已經結束,張角始終還是回到了困守廣宗的老路,那麼他的結果也很可能是再也離不開廣宗了。
但是自己以及手下的000兄弟卻沒有必要陪他殉葬,許康感覺時機已到,思索著適當的措辭,看怎樣才能讓張角放自己去青州。
听到張角說起如今的強弱對比,不禁接話道︰「天公將軍說的沒錯。如今朝廷軍隊的主力都已經被我們牽制到了冀州,只要荊州,豫州,兗州,青州的太平軍此時能夠齊心合力,一起發動進攻,那奪得天下指日可待。」
許康本是站在眾人之後,這話一出,張角不禁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畢竟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麼接他的話了,點點頭,道︰「說的很好,你接著說。」
許康立刻擠過人群,來到張角面前。頓了頓,組織了一下思路道︰「如今荊州張曼城渠帥正攻打南陽,至于結果相信很快就會傳來。兗州的卜己渠帥已經控制了東郡,這里是我們與河南諸州聯絡的通道,所以不能輕動。只剩下豫州波才渠帥,屬下怕他孤掌難鳴。不過只要青州的太平軍能夠趕來匯合,那勝算就大了。」
張角頓時沉默起來。嘆口氣道︰「青州如今恐怕派不出援軍。」
許康故作驚訝道︰「那怎麼會,青州乃是我太平道的重點發展地域,有信眾數十萬,至少也能招來0萬黃巾精兵。就這麼放棄,豈不可惜。」
「雖然唐舟此人背信忘義,但青州的信眾還是很尊崇天公將軍的,相信只要天公將軍派出一位使者,定能招攬來大批的黃巾精兵。就算不能全招來,有個一二萬也是不小的助力。」
張角听的砰然心動,道︰「那誰願意為使,前往青州招攬大軍?」
下面又是一陣沉默,雖然眾人都知道許康說的沒錯,但自從唐周叛變後,現在誰也說不準青州黃巾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這貿然前去,說不定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張梁抱拳道︰「大哥,某願親自前去,定將青州所有的軍隊都帶來。」
許康正暗自欣喜沒人接話,誰知張梁突然插了進來,頓時大驚,立刻抱拳道︰「這種事哪里用得著地公將軍出馬。屬下的手下都是騎兵,如今在此也無大事,情願走一趟青州借雄兵數萬共伐暴漢。」
張角自然不肯放自己的親弟弟去青州做那些危險的事,但讓許康去又有些不放心,因此一時沉默不語。
許康偷眼看了一下張角的臉色,接著道︰「不過在下名薄位淺,恐難以取信于人,還希望天公將軍能撥一支黃巾力士以為臂助。」
張角眼楮一亮,點點頭道︰「何人願意隨他前去?」
此時正好尹禮就在張角身邊听差,聞言立刻上前道︰「屬下願陪許將軍一齊前往青州為天公將軍效力。」
張角不疑有他,畢竟兩個低級官員的接觸還進不了他的法眼,道︰「你去到也合適。許將軍畢竟從幽州遠道而來,對中原不甚熟悉,而且年齡尚幼,一路上你要多多提點于他。」
尹禮低首道︰「屬下明白。」
許康心中月復誹不已,該死的牛鼻子老道,竟然是派一隊黃巾力士監視自己的,不過恐怕他做夢也想不到,尹禮乃是他的人。就算他知道了尹禮和自己以前有些聯系,也想不到尹禮竟然舍棄他這個擁有20萬軍隊的大賢良師而投靠自己這個只有000人眾的小將軍吧。
張角的信物自然不可能是一封信那麼簡單,如今青州各處豪帥林立,根本不知該寫給哪一位,幸好平時太平道之間聯系都有信物,于是張角拿出一塊方石教給許康,讓他憑此石聯絡青州黃巾。
許康接此信物大喜,雖然這個東西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他相信只要運用得當定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發揮出不小的力量,因此立刻謝恩。
許康匆匆下去準備,當天就出城南下。理由是怕晚了官軍封城,其實是許康生怕再出現別的什麼變故,耽誤了自己的計劃。
許康從幽州出來時是000騎兵,南下途中連續的廝殺不但未損一騎,反而又得了200多匹戰馬。
不過前幾天的戰斗,雖然一支是以牽制,糾纏官軍為主,但也使許康損失了百余名騎士,十幾匹戰馬。
如今許康的軍隊共有騎兵800多人,戰馬00多匹。
尹禮的000黃巾力士,由于在後退途中並沒有直接參戰,因此編制還算完整。只是他的000人只有十幾匹戰馬,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步兵,因此讓許康想要混編兩支軍隊的想法落了空。
不過為了搞好關系,收買這些黃巾力士的心,許康還是特意挑出00多匹戰馬送到尹禮的軍隊中,讓本就為戰馬匱乏而苦惱的一眾黃巾力士頓時大喜過望,看許康的幽州軍也順眼了許多。
800多人浩浩蕩蕩的南下,而且其中還有一半的騎兵,想要不引起官軍的注意是不可能的。
為了保存實力,避免不必要的戰斗,許康選擇的去青州的路線基本上全是太平道的轄區。
而第一站就是下曲陽,這個人公將軍張寶統轄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