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康聲色俱厲,讓一旁鮮于輔都听得冷汗涔涔。
姚虎茫然的看著許康,道︰「我沒有。」但隨即想到自己將要來奉天軍中時,其父姚光卻突然將這個計劃交到自己手上,讓他務必說服奉天軍實行此計劃。當時他的表情如此殷切,雖然讓人奇怪,但姚虎卻以為這只是父親太擔心玄菟郡的安危而已,並未細想。而且這個計劃畢竟是自己的一番心血,若是能夠實行,則自己多年的心願便償了。因此他這才會如此積極的玉成此事,可是今天听許康這麼一說,立刻就想到自己雖然沒有其他想法,但他的父親或許真存了這樣的心思。
父親有過,子代其勞。想到這里,姚虎一時間心亂如麻,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許康見他神色,冷笑道︰「我且看你父親面上,先饒你這次,你下去吧。」
姚虎失魂落魄,在衛士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走了。
這時,鮮于輔突然上前,跪倒于地,惶急道︰「請大人贖罪。不是大人,屬下險些中了敵將的奸計。」
「這不怪你,起來吧。」徐康有些疲憊的搖搖頭,道︰「雖然明知是敵人的詭計,我們恐怕也不得不中啊。」
「啊。」鮮于輔驚道︰「這是為何?難道大人真的打算實行這個計劃。」
許康點頭道︰「我奉天軍既名為奉天,豈能為了保存實力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顧。你速去準備人馬,待我考慮周全,便可下令起行。」
鮮于輔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退了下去。
許康正準備仔細研究姚虎帶來的計劃,龔英蓮和刺梅走了進來。
許康驚訝道︰「你們這麼在這兒?」
龔英蓮臉一紅,正不知該怎麼回答。刺梅已經首先開口道︰「我們剛剛就在門外偷听。」看到許康瞪來,刺梅吐吐可愛的舌頭,道︰「你們說的,我們都听到了,你真的願意為遼東百姓做這麼大的犧牲?」
「切,當然不是。」許康憊懶的道︰「我這完全是沒有辦法了。高句麗的實力遠超我的想象,他們的將領作戰穩重而老道,擁有這麼大的兵力優勢,卻不肯對我們發動猛攻,看來是打算跟我們耗下去了。」
刺梅本來正為許康的義舉感動著,突然听到他這麼說,頓時泄氣道︰「你看,我就說他不可能這麼好心的。」
龔英蓮抿嘴笑道︰「我什麼也沒說啊。總之不管為了什麼,若是高句麗肯退軍,玄菟郡的百姓總算得救了。」
「你就知道偏心。」刺梅撇撇嘴,隨即又有些興奮的道︰「那就耗唄,你不是說過,這里是我們的領地,我們佔有主場優勢,若輪消耗的話最後肯定是我們贏。」
許康嘆口氣道︰「理論上是如此,可實際上,我們奉天軍剛剛打下遼東郡,各種資源已經大為消耗,如今正是全力發展生產的時候。若是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玄菟郡這里,對我們遼東的長遠利益極其不利。而且對于朝廷來說,我們可能比那些高句麗人還要討厭,萬一那些高官們一時發瘋,命令其他官軍配合高句麗共同夾擊我奉天軍,那我們豈不死定了。」
刺梅听的目瞪口呆,道︰「不可能吧,朝廷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她最後一句話確實問向龔英蓮的。
龔英蓮忙安慰道︰「當然不會,你別听他瞎說。」
許康攤攤手,道︰「好吧,就當我有被害妄想癥好了。總之為了避免發生這些讓人不快的事,我必須盡快解決高句麗,然後回軍遼東。用一場大勝來警告所有蠢蠢欲動的人,我們奉天軍不是好惹的。」
龔英蓮走到他身前道︰「你打算怎麼偷襲?」
許康狠聲道︰「我決定親自率領騎兵偷襲高句麗的國內城。若是能擒獲他們的國王,那這場仗我們就贏了,而且以後高句麗將任我們想怎麼捏就這麼捏。」
「你要親自動手?」
許康一愣,道︰「當然,要不然還能派誰去?」
「鮮于輔啊。」龔英蓮開解道︰「你不是說要讓他獨擋一面的嗎?這不是最好的機會。」
「可是……」許康皺眉,想要反駁。
龔英蓮打斷道︰「你已經是大軍統帥,不再是沖鋒陷陣的將軍。而且就算你再強,能強的過項羽,可是他為什麼會敗給劉邦,就是不知動用身邊的將領,什麼事都要自己沖在最前面。這樣固然會贏得士兵們愛戴,但其他將領們會怎麼想?他們來參軍就是為了建功立業的,如今你卻將他們殺敵立功的機會全部搶走,你覺得他們會感念你的好嗎?」
許康聞言,如醍醐灌頂一般,身心俱涼。道︰「你說的沒錯,我險些又做了一件大蠢事。」
當下立刻下令,鮮于輔為主將,裴元紹為副將,帶領騎兵準備出發。
當姚虎再次被帶到許康面前時,他還以為許康該了主意,要殺他以泄憤。誰知,許康只是平靜的問道︰「你能確保自己的計劃沒有疏漏嗎?」
姚虎一愣,「啊」的一聲,道︰「大人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準備實行你的計劃。」
「可是……」姚虎還有些不敢相信,既然他已經認為這是一個陷阱,為何還要跳下去。
「沒辦法,你這是把整個玄菟郡的百姓放在我面前跟我賭,我除了輸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許康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說的連自己都快感動了。
姚虎臉色漲的通紅,激動道︰「將軍高義,我姚虎必誓死以報。」
許康卻搖頭道︰「解救百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我們所有軍人的事。哪里需要你的報答?若你真的過意不去,就多殺幾個敵人,為玄菟郡死難的百姓報仇。」
「是。」姚虎深深的低下頭去。
當夜,許康親自安排,悄悄的將騎兵營送出了戰場,看著滾滾鐵騎靜靜的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宛如溪流之入江河,不激起一點浪花。
許康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個父親在看著即將**的兒子踏上遠途一般,竟忍不住有些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