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證實陳凌然照片上的內容就走的陸非嫌,听到夏晨用無比羨慕的語氣說著好想出去玩兒,乖巧懂事的替夏絲言著想之後竟然留了下來。一向都不怎麼喜歡小孩子的陸非嫌竟然破天荒的安靜的听著夏晨細細地說著夏絲言和自己的事情,听著听著竟覺得心頭一陣陣的溫暖。忽然之間他有些明白為什麼夏絲言會讓自己那麼喜歡了。
因為她和夏晨身上都有一種積極向上的,為了對方甘願犧牲的精神。而那些,卻是自小在各種訓練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陸非嫌所缺少的。
「小姨有沒有說仔仔的病什麼時候能好?」
夏晨說了一大堆興許是累了,于是便乖乖的閉上嘴巴。一雙大眼眨巴眨巴的盯著陸非嫌,一副輪到他開口了的樣子。陸非嫌一直沒有跟小孩子相處過,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夏晨相處。為難之下,只好胡亂的問了一句他的病情。誰知道陸非嫌的話剛剛說出口,小家伙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垂著小腦袋。頓時之間,病房里的氣氛古怪又詭異。
「我睡著的時候听到小姨偷偷打電話,她說醫院沒有適合我的骨髓。還說我的血型很特別,所以很棘手。叔叔,你說仔仔會死嗎?」。
夏晨的語氣十足的低落,說到最後竟然問陸非嫌他會不會死。那一刻陸非嫌心里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兒,怔怔的看著夏晨有些害怕又有些疑惑的小臉,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面對上百只槍,幾十個全副武裝佣兵的圍攻都沒有眨過眼楮的陸非嫌,忽然被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兒給問的啞口無言。胸口的位置不斷的傳來悶悶的感覺,那叫做難過。
「放心吧,仔仔肯定不會有事的。仔仔還這麼小,上帝不會忍心帶走你的。」
听到自己開口說出的如此柔軟的語氣,陸非嫌自己也嚇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會陪著一個陌生的小孩子聊天,還用這種從未有過的溫柔的語調哄他安慰他。
「真的嗎叔叔?上帝是不是真的不忍心帶走仔仔?」
听到陸非嫌的話,夏晨原本拉松著的小腦袋忽然抬了起來。小臉上更是掛著興奮的笑,就連眼眸都因為興奮而光芒四射。這樣的夏晨,忽然讓陸非嫌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總覺得眼前的小人在哪里見過,可是搜遍記憶卻發現他確實不認識他。
「叔叔不會騙人的,仔仔肯定會好起來的。」
「那……我們拉鉤。」
夏晨一邊興致勃勃的說著,一邊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半空中。陸非嫌怔愣了一下,竟然也緩緩的伸出手,做了二十七年來他做過的最幼稚的事情。跟一個小孩子拉鉤,這件事若是被jake和吳崇光知道了,肯定會笑掉大牙的。
「叔叔,我小姨上班辛苦嗎?」。
「呃,你小姨很辛苦的。」
小孩子本來就是想起什麼是什麼,剛剛那一陣擔憂生死的問題解決之後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小姨。心想既然眼前的叔叔跟他小姨認識,那麼一定會知道很多他小姨的事情。于是夏晨便開口問了起來,儼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怎麼,沒有見你媽媽?」
「小姨說我媽媽生了我之後就死掉了,所以她現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可是叔叔,死掉是什麼意思?」
夏晨滿不在乎的說著,到後面還一臉天真的看著陸非嫌把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死掉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跟幼稚園的時候小朋友家的貓咪一樣。他記得小朋友家的貓咪就是死掉了,所以後來才一直找不到了。
看著夏晨天真無邪的模樣,陸非嫌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接二連三的在一個小孩子面前啞口無言,這讓他覺得莫名的恐慌。
「小姨說死掉就是再也不回來了,不過沒關系。仔仔從小就跟小姨在一起,只要小姨不死掉就好。」
夏晨說完還嘻嘻笑了幾聲,在他的認知里根本就沒有媽媽這個概念,所以死掉沒死掉對他來說也一點關系都沒有。只要小姨還在,他就會覺得很快樂很幸福。
「那,仔仔的爸爸呢?」
「咦,叔叔你是我小姨的朋友,怎麼不去問小姨呢?」
陸非嫌原本還打算從夏晨身上了解更多,可是誰知道夏晨竟然忽然人小鬼大起來。面對陸非嫌的問題不僅不回答,還學著大人的語氣來質問他。頓時之間陸非嫌覺得夏晨那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和有意無意散發出來的那種霸氣,讓他很吃不消。天底下那有這樣的小孩子,簡直跟個大人似的。
「可是叔叔問的是仔仔的事情,不是小姨的事情。」
如果不是眼前的一切是再真實不過的事實,陸非嫌真懷疑自己是在做一場噩夢。他堂堂陸氏集團的總裁竟然無賴到跟一個小孩子玩兒文字游戲,仗著自己是大人就胡作非為。可是說實話,他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呢。
「叔叔說的對哦,可是仔仔沒有爸爸。仔仔也不知道爸爸在哪里,叔叔你見過我爸爸嗎?」。
陸非嫌听到夏晨的話差一點哭笑不得,這孩子怎麼這個時候又這麼幼稚了。連他小姨都說了他沒有爸爸,自己這個做朋友的又怎麼可能會見過夏晨的爸爸。不過陸非嫌卻並沒有把心里想的說出來,只是神秘兮兮的看著夏晨。
「其實仔仔是有爸爸的,而且等到仔仔你堅強的像個男子漢一樣學會保護小姨的時候,仔仔的爸爸就會出現了。」
陸非嫌看著夏晨信誓旦旦的說著,也許是他說的太過于真誠。夏晨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興奮的笑了起來,嘴里不停的喊著他要當男子漢,要當堅強的男子漢。
「叔叔,等到仔仔的爸爸出現以後,我讓他夸獎叔叔。都是叔叔想的好辦法,我爸爸才會出現的。」
夏晨忽然一臉崇拜的看著陸非嫌,賊亮的大眼楮里寫滿了信任和依賴。那種軟軟的,像是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忽然讓陸非嫌的心底也柔軟成一片。到了現在,他儼然已經忘記了自己此行的所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