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在身後緩緩的關上,夏絲言的耳邊依舊回蕩著那些人說過的話。身體忽然變得僵硬起來,心頭隱隱有不安的感覺,可是她卻說不出是因為什麼。
也許,他們說的不是我。
用力的甩甩頭,把那些讓人心情變壞的對話拋在腦後。夏絲言倨傲的昂著頭,隨意的逛著。可是不管她走到哪兒,身後都會傳來指指點點的聲音。夏絲言听到最多的詞就是交際花,陸氏集團以及蘇氏集團。心底的疑惑和不安越來越大,夏絲言微微蹙眉。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猜應該跟自己有關系。
遠遠的,似乎有幾個店員在爭搶著看一本雜志。夏絲言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是偶然一瞥看到里面竟然有自己的照片時,夏絲言忽然像是瘋了一樣沖上前去。一把奪過那些店員手里的雜志,映入眼簾的是她跟蘇子安在一起的照片。背景是一大片絢爛的燈光,照片拍的極其清晰,甚至可以看到彼此的神情。還有一組照片依舊是她,不過男人的面容卻是模糊的。隱約可以看到是陸非嫌,畫面里兩個人極其親昵。有幾張甚至是尺度略微有些大的床照,她的臉被拍的清晰極了,還可以看到類似乎享受的表情。
上流社會交際花,面對兩大世紀總裁游刃有余。
偌大的新聞標題像是一把劍,狠狠的刺穿夏絲言的胸膛。心髒一瞬間變得空空蕩蕩的,帶著幾分茫然和酸楚。
「嘖,怪不得可以勾引到陸非嫌跟蘇子安,身材挺不錯的嘛。」
「嘁,一看就是風騷的狐狸精。這種女人啊,你可千萬讓你男人離她遠一點。誰知道那天她為了錢就爬上你男朋友的床了。」
「別瞎說,我男朋友可是很挑剔的。他呀,從來不上別人用過的。」
身後,幾個女人尖酸刻薄的聲音旁若無人的宣揚著。周圍多的是指指點點的人,還有幸災樂禍的人,每個人看著夏絲言的眼神都是鄙夷的,帶著濃濃的不屑和蔑視。
用力的抓著手里的雜志,夏絲言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這些照片如果不是陸非嫌同意的話,是根本不會被刊登出來的。陸氏集團公關部那麼強大的氣勢,要壓下去這則新聞簡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們卻什麼也沒有做,任由這些報道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怎麼,會這樣。
驚慌失措的丟掉手里的雜志,夏絲言像是瘋了一樣的往外沖去。她心底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找陸非嫌查證。或許是她想多了,或許是陸氏集團的公關部還沒有開始壓制新聞,或許陸非嫌正在下達壓制新聞的命令。不管怎樣,她都要親自去找陸非嫌驗證。
匆匆忙忙的打了車,夏絲言直奔陸氏集團的辦公樓。大廳里的前台小姐早就已經見過她,並沒有上前阻攔。原本準備打電話上總裁辦公室的,卻因為剛巧有客人要登記就暫且擱下了。夏絲言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總裁辦公室的樓層,吳崇光似乎不在,其他秘書也都各自忙碌了。從未有一個人察覺到夏絲言的出現,她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奔總裁辦公室。
門是虛掩著的,夏絲言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要推開,卻忽然听到里面的對話。
「拜托陸,你是不是瘋了。Jake把夏絲言跟蘇子安的照片發給你是幫忙攔截新聞,你怎麼反而主動把照片送給雜志社了呢?」
「那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天哪,你一定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給雜志社的那些照片有多過分。床照,是床照啊。你不是最在意你的東西被別人看到嗎,現在是怎樣?你打算讓全世界的人都欣賞夏絲言不穿衣服的樣子?」
「我自然是在意我的東西被別人染指的,但是她夏絲言……是蘇子安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意會不會被全世界的人看到。」
陸非嫌的語氣里帶著一股森冷的氣息,邪魅如惡魔,冰冷無情的讓人害怕。門外的夏絲言呆呆傻傻的站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是卻不得不相信。那些照片,果然是陸非嫌發出去的。
夏絲言想要彎唇笑一笑,可是卻發現臉僵硬的像是不會有任何的表情似的。心底一片苦澀,越來越多的空洞匯集在一起,然後像是湖水一樣將她淹沒。連呼吸,都剝奪。
門忽然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來的吳崇光有些震驚的看著呆滯的站在門口的夏絲言。她的臉上,有未曾干涸的眼淚。
「你……」
「我先走了。」
夏絲言飛快的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忽然像是瘋了一樣沖了出去。甚至連電梯都沒有坐,直接走的步梯。吳崇光愣了愣,然後才忽然想起來似的返身回到辦公室。
「陸,剛剛我們的對話……夏絲言都听到了。」
陸非嫌的神情忽然變得僵硬起來,深邃的眼眸里有一瞬間的慌亂。可終究,還是被心底的憤怒和恨意所取代。斜斜的彎唇,露出一抹極致殘忍的笑,冷厲的眉眼如同冰川一般︰「無所謂,反正她現在已經恨我了,我不介意……讓她更恨我。」
「天哪,你真的是瘋了。」
吳崇光不可置信的看著陸非嫌,投給他一個這世界真瘋狂的眼神,然後便大叫著拉開門走了出去。
「瘋了?我是瘋了嗎?對,我就是瘋了,我是瘋子。是夏絲言,把我逼瘋的。」
辦公室里有片刻死一般的寂靜,然後才傳來陸非嫌自嘲的聲音。心痛,一點點的在房間里蔓延著。直至,永生。
神情恍惚的從陸氏集團的大樓離開,夏絲言滿然無措的站在大街上。不知道應該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去哪兒。心底一點點的擴散著空洞的疼,疼的人連呼吸都變成一種奢侈。
像個孩子一樣茫然無措的蹲在大街上,夏絲言把臉深深地埋在雙膝里。嗚咽的聲音從喉管里發出,細細碎碎的哭聲听起來令人動容。大街上人來人往,卻從未有人上前問過這個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子是因為什麼。這一刻似乎全世界都沒了聲音,只有心底的悲傷在蔓延著。陸非嫌這麼恨她,恨到不惜在媒體面前曝光她的照片,任由狗仔扭曲事實污蔑她。夏絲言是應該高興的,高興她的目的終于達到了,可是心底卻大片大片的泛濫著苦澀的味道。
紅色的法拉利,絢麗而耀眼的在大街上疾馳著,經過夏絲言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一身銀灰色西服的蘇子安一臉急切的從車上跳下來,穿過人潮走到夏絲言面前。看著哭的像個孩子似的夏絲言,蘇子安的心疼的像是被鈍刀一下下的凌遲似的。
「絲言。」
一絲帶著心疼和關切的聲音讓夏絲言有些茫然,她微微的抬頭,一眼便看到了溫潤的蘇子安。心頭的委屈和傷痛,忽然之間像是無法控制。猛然站起身子,夏絲言像是再也撐不住了,用力的撲進蘇子安的懷抱里。
「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
夏絲言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蘇子安有一瞬間的驚愕,之後便是狂喜。他的手輕柔的來回摩挲著夏絲言的背,用柔軟的語調安撫著她近乎于崩潰的情緒。
一直在蘇子安的懷里哭了許久,久到似乎已經傾盡了心底所有的委屈。夏絲言這才有些窘迫的稍微後退了一步,微微的拉開自己跟蘇子安之間的距離。
「對不起,把你的衣服都給哭髒了。」
「沒關系,我的衣服很願意吸收你的眼淚。我……我看了雜志,也找了你許久。剛剛看到你蹲在地上哭的那麼傷心……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跟你沒關系。抱歉,讓你擔心了。」
夏絲言吸了吸鼻子,昂著頭看著蘇子安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意。雙眼,紅腫的像是核桃。似乎整個人一下子便憔悴了,看的蘇子安一陣心疼。心里的愧疚像是潮水一般襲來,自責和心疼讓蘇子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牢牢地把夏絲言給抱在懷里。
起初夏絲言想要掙扎,可是試過之後便放棄了。她或許,真的需要一個懷抱來安撫疼的無法呼吸的心。兩個人,忘乎所有的擁抱在一起,似乎全世界只剩下彼此。其他的一切,便都成了彼此的風景,成了無法入眼的點綴。
街對面,陸非嫌陰沉著臉僵硬著身體站在人群里。忽然發現自己蠢到家了,還以為夏絲言會出什麼事,卻不想她竟然安安穩穩的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里。陰霾,一點點的在冰冷的眼眸里氤氳開來。
夏絲言,你想離開我去蘇子安身邊?你休想,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你是我陸非嫌的女人,一天是,那就一輩子都是。
狠狠地,用力的攥緊了雙拳,陸非嫌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魅到極致的笑。眼底,卻是森然的寒光。那是,來自地獄的眼神吧,可怕的,讓人忍不住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