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第四十二章  耳光,原是算計

作者 ︰

白兔坐著讓郎中給把了脈,他明明拼命給郎中使眼色,讓他把傷說得重一點。哪知那個該死的郎中木魚腦袋,居然看不明白,笑盈盈地告訴冷凝霜,他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不想喝湯藥可以不喝,只要每天換藥別沾水,便不打緊。

白兔氣個倒仰,暗中吩咐,讓慕吟風不許給他賞錢。

慕吟風滿頭黑線地應了。

冷凝霜歇了一回,雲薔親自煎了藥,送過來。

白兔屁顛屁顛地迎上去,接了藥碗,一邊吹著一邊坐在床沿,賠著笑臉︰

「娘子,我喂你喝藥!」

冷凝霜淡漠地掃了他一眼,平聲問︰

「我讓你坐下了嗎?」。

白兔聞言,兔子似噌地跳起來,規規矩矩的,像個犯錯後的孩子異常老實。可是他還想給娘子喂藥,趁機親近親近。四下看了看,站著又不能喂藥,望了一眼冰冷的娘子,忽然腦海里靈光一閃,很習慣地單膝跪下來,捧著藥碗笑道︰

「娘子,我喂你喝藥,這是活血化瘀的,趁熱喝效果才好。」

雲薔相當「驚悚」地瞪圓了眼楮,她知道公子向來對夫人百依百順,這一次發生這麼大的事,公子為了彌補,對夫人百般討好,也很正常。可公子已經登基了吧,登基後的皇帝只會跪天跪地跪祖宗,哪家皇帝會跪皇後?!

饒她是個三無少女,看見了這一幕也相當震驚!

冷凝霜冰冷的眼淡淡地在她的臉上掃了一下,雲薔驀地一凜。慌忙收斂心神。平靜下臉色。裝什麼都沒看見。

「大兔二兔怎樣?」冷凝霜開口問。

「郎中給開了安神養心湯,奴才喂他們喝了,雷電和鐘良正在貼身守著,夫人放心。」雲薔垂著頭不去看白兔,肅聲回答。

冷凝霜唇角微勾,頓了頓,平聲吩咐︰

「去叫慕吟風把那個活口帶來。」

「娘子,先喝藥再審吧。身子要緊。」白兔舉著湯勺,勸說道。

冷凝霜淡淡睨了他一眼。

白兔急忙改口,向門外高聲喊道︰

「慕吟風,去把活口帶來!」

回過頭,還嘿嘿笑了兩聲,捧起藥碗道︰「娘子,喝藥!」

冷凝霜平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張開嘴,喝進去。

白兔頓時有種被原諒了的感覺,一勺接一勺地喂。笑得賤兮兮的。

慕吟月帶了「活口」跟慕吟風進入房間,看見屋里的情形。大吃一驚。便是連「活口」也被嚇了一跳。

慕吟風是個機靈的,見雲薔垂首侍立裝空氣,急忙收斂了心神,也當什麼都沒看見。

慕吟月卻經驗淺,見此情形,震驚地倒吸了口氣。

慕吟風踹了他一腳,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裝什麼都沒看見。

「公子,夫人,人帶來了。」慕吟風很貼心地把「活口」帶到冷凝霜歪在床上也能看見的位置,往膝蓋彎一踹,逼他跪下。

「活口」被削掉一條胳膊,受了內傷,雖簡單包扎過,卻面色慘白,很虛弱。

冷凝霜不緊不慢地喝完藥,漱了口。白兔遞來一顆梅子,她搖搖頭,平靜地看了「活口」一眼,微笑道︰

「真巧吶,沒想到留的活口是你,你踢我那一腳,到現在還好疼吶。」

輕飄飄的語氣,溫柔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淺笑。

白兔一听是他把娘子踢出了內傷,滿腔怒氣噌地竄上來,熊熊燃燒,冷冷掃了慕吟風一眼。

慕吟風會意,重重一腳將「活口」踏在地上,用力碾,骨痛欲裂!

「活口」憋了好半天,才忍住沒嚎叫出來。

「你是華鳳的什麼人?」冷凝霜靠在軟枕上,緩緩地問。

「活口」直起上半身,咬牙忍住背上的疼痛,卻閉口不答。

慕吟風又一腳踏上去!

冷凝霜唇角勾起,漫不經心地問︰

「挑戰我的耐性?要我把你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頭,一根一根地敲斷,再接上,再敲斷嗎?」。

明明是含笑的嗓音,卻帶著一股滯血的、不容挑釁的冰冷寒意。室溫在這樣輕慢的嗓音響起後,仿佛突然跌至冰點,令人心驚膽寒。

就連「活口」都禁不住渾身顫了顫,咬了咬牙,低聲回答︰

「我是華家的護院。」

慕吟風一腳踹上去︰「在夫人面前也敢自稱‘我’?!」

冷凝霜不以為意,眉一挑,笑問︰

「護院吶?這麼說,你對華家很熟悉嘍?」

「小的只是護院。」「活口」低著腦袋回答。

「無妨,你知道多少說多少,等我得了空,我會慢慢听你說。若說不出來或說錯了,不過是把骨頭敲碎了再接上,一遍又一遍,你既是華家人,應該受得住的。啊,對了,慕吟風,先把他的腿給我廢了。」

她含笑對「活口」說︰

「別介意,我是怕你跑了。我這個人很大度的,只要是有用處的東西,即使得罪過我,我也會手下留情;當然了,若是沒有用處又得罪過我的東西,上一個得罪過我的已經下地獄。你的前途由你自己決定。」

那排山倒海而來、足以凝結血液的寒意,讓「活口」的指尖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們怎麼會在去京城的道上堵住我?」

從麗州一路前往襄州,她非常小心。坐船出江時也拐了好幾個彎子,不可能有人跟蹤她一路她沒有發覺。況且,從襄州前往京城有好幾條路,她選擇的並非是最常走的路線。

為什麼他們能準確無誤地堵住她,這是她始終想不透的疑問。

「華家飼養了許多文鷹,將文鷹的幼鳥混合一些香料制成特殊的藥粉。可以讓文鷹循著味道千里追蹤。進了漢國邊境後。三姑娘擔心遇上突發危險。就在身上涂了藥粉,所以我們知道你去了襄州。寶笙姑娘猜測,三姑娘必會在接觸中將藥粉抹在你身上。用文鷹一試,果然在湖州找到你的蹤跡,便埋伏在出城後的官道上。」

冷凝霜愣住了,她萬沒想到答案是這個。猛然回想起當天臨行前,她還特地看了華鳳一眼,當時華鳳手腳被縛。嘴被塞住,卻奮力坐起來在她身上模了一把。那時她還以為她是因為生氣想掐她,卻因為沒力氣變成了模。

現在想起來,自己的腦子果然秀逗了,連這點警惕性都沒有!

她扶住額頭,低低地笑了起來,仿佛很好笑似的。

眾人驚訝地望向她,白兔以為她傷到了頭,慌張地問︰

「娘子,你沒事吧?」

冷凝霜笑了一陣。摩挲了把額前的劉海,深深地吸了口氣。紅唇揚起︰

「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被關在箱子里折磨了十天,餓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能保持著清晰的思維,看準時機陰我一把,你家姑娘還真不一般吶!」

從常理來看,這話的含義應該是充滿殺氣騰騰的,雖然她語氣平和,仿佛很欣賞,听不出一絲惱火或不甘。

眾人一致覺得,這個時間點還是別插嘴的好,連「活口」都把腦袋垂得低低的。

「帶下去。」沉默了片刻,冷凝霜淡淡吩咐。

慕氏兄弟听了這吩咐,條件反射地拉起「活口」就要帶下去,片刻後才發現他們認錯了主子,集體慌張地望向白兔。白兔手一揮,兩人如蒙大赦,把「活口」拖了出去。

「你下去養傷吧。」冷凝霜對雲薔說。

「奴才在門外守著。」雲薔倔強地回答。

「隨你。」

雲薔便躬身退了出去。

門外,慕吟月剛走下樓梯,便拍著胸口條件反射地深呼吸,拯救缺氧的肺和腦袋。

「大哥,那真是皇、公子的發妻嗎?」。他不敢相信地問。

「嗯。」

「鄉下女人?」

「唔……」

「鄉下女人的氣勢怎麼會比皇上還可怕?她那麼一笑,我都快喘不過氣了!還有啊,我剛剛是不是看錯了,皇上居然給她跪下了!」慕吟月壓低嗓音,因為被顛覆了三觀,整個人已經陷入崩潰瘋狂的邊緣。

慕吟風一把捂住他的嘴,同樣壓低嗓音吼道︰

「你想去當軍妓嗎?!」

慕吟月把頭搖成撥浪鼓,慕吟風才松手︰

「我告訴你,皇上很寵夫人的,就是對皇上不敬也不能夫人不敬,當然對皇上不敬也不行。」

慕吟月點點頭,頓了頓,突然很好奇地小聲問︰

「皇上下跪是因為夫人生氣皇上納了鳳貴妃吧?那如果夫人知道,皇上為了讓她回國,特地給鳳貴妃透消息,讓鳳貴妃過來為難她,以激發她的怒意。結果因為中途夫人太狡猾,探子跟丟了,隊伍還迷了路,差點釀出嚴重的禍事,那皇上會怎……」

慕吟風再次死死地捂住這個二貨的嘴,火大地低喝道︰

「白痴,你給我閉嘴!涉事的幾個廢物已經被皇上派去西疆大營做苦力了,你若想活命,就把這件事爛在肚里!如果讓夫人知道,皇上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皇上沒好果子吃,倒霉的是咱們!我告訴你,摘花宮殺手才被夫人虐待了半刻鐘,就受不了服毒自盡了,你若不想嘗同樣的手段,給我老實點!」

慕吟月驚恐地瞪圓了眼楮,見他面色嚴肅不似說謊,不由打了個冷戰。

房門合上,室內只剩下兩個人。

時隔一年,再次共處一室。

冷凝霜冷若冰霜地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白兔有些怯,看了她一眼,抿抿紅唇,輕喚道︰「娘子……」

冷凝霜頓了頓,忽然清冷地開口︰「你過來。」

白兔愣了愣,順從地走到床前,面向她。

下一秒,只听「啪啪」兩聲,冷凝霜掄圓了胳膊,一巴掌重重地摑過去,回手又在另半邊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白兔兩側臉頰瞬間紅腫起來,五指印立顯!

他捂著臉頰,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地跪下,低聲道︰

「娘子,我錯了。」

「錯哪了?」冷凝霜眼眸黑沉,似在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風暴。

「我不該為了自己讓你和孩子陷入危險。」他滿腔愧疚地沉聲道。他已經在反省了,這一次他真的做錯了。

冷凝霜冷笑一聲,眯起眼眸,語氣是滯血般的寒冷︰

「你和華鳳是同時到漢國的吧?」

白兔心髒一凜,在她面前他的戒備心理為零,聞听此言,下意識抬起頭,驚慌地望向她!

可下一秒他就意識到,這反應是錯的,是不打自招!

冷凝霜的眼里洶涌著濃濃的憤怒與冰冷,挑眉,不屑地勾起唇角︰

「算計我?」

白兔的大腦嗡地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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