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過去,西山別墅那邊居然都能沉得住氣,沒有半分動靜。
當然,所謂沒有半分動靜是針對蕭凡等人而言的,西離教的外圍觸手,一直都不曾收回去過。
又到時。
一道較之前更加耀眼閃亮的光柱沖天而起,直射紫微帝星。天窗大開的西山別墅密室,容天師徒五人密切關注著天地元氣的驚人變化。
「啟稟教主……」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密室之外響起。
這間密室的隔音效果相當好,門外之人通過對講機才能和密室之內的人通話。
「說。」
容天沉聲吩咐道。
「總醫院那邊的安全警衛措施越來越嚴格了,我們的內線已經不能再接近蕭可德。」門外的弟恭謹地匯報道︰「不過根據醫療專家組那邊得到的消息,蕭可德的病情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醫療專家組正式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嗯……」
容天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繼續監視。」
薩比爾吩咐了一聲。
這些日常事務,一般都是他在安排的。就算容天祖師不閉關,日常小事,他也不會過問。
「是。」
室外之人恭聲應答。
「師父,我看是時候了……」
這一回,催促容天祖師的居然不是性格急躁的薩比爾,而是一貫沉穩的漢人男。
容天不答,仰首向天。死死盯住天穹之閃閃發亮的紫微星。漢人男便即閉上嘴巴,再不敢催促。
時已過。當止水觀那邊第四次射出沖天光柱之時,西山方向。一道烏黑的獸影騰空而起,張牙舞爪,直向紫微帝星撲去。仔細看去,這是一道獸首虛影,口鼻畢現,形態猙獰,張開大口,直想將紫微帝星一口吞下。
正在止水觀翹首望天的辛琳,一見這道獸首虛影。猛地握緊了拳頭。
對這道獸首虛影,辛琳實在太熟悉了。
去年就是這凶獸,令蕭凡身受重傷,這個躲在暗處的敵人,終于再一次出手了。
站在辛琳身邊的苑芊芊察覺到了辛琳的異樣,不由也跟著有些緊張,詫異地問道︰「辛姐姐,是那個人麼?」
在止水觀住了那麼久,日日和蕭凡「耳鬢廝磨」。有關蕭凡過去的一些大事,苑芊芊早已有所了解。
「是他。」
辛琳破例說了兩個字,通常來說,以往辛琳都是用「嗯」來回答這樣的問題。
東島之行。苑芊芊抱病出手,「身先士卒」,第一個鑽進「鬼流」總壇救出蕭凡和辛琳。回到國內之後,兩個女孩之間的關系。似乎正在發生某種細微的變化。苑芊芊還是像過去那樣,笑嘻嘻地稱呼「辛姐姐」。似乎沒心沒肺,辛琳對她的態度,卻明顯有所不同。
或者說,辛琳整個的性格都有了些變化。這種變化很微妙,甚至于辛琳自己都不覺得。
獸獸虛影氣勢洶洶張嘴咬來,溝通紫微星的光柱驟然大亮,獸獸虛影幾乎毫無抵擋之力,頃刻就被光柱撕裂,消弭于無形。
容天祖師輕輕「哼」了一聲。
薩比爾等人俱皆眼神一凝,望向容天祖師的目光充滿了疑慮和擔憂之色。
剛才是容天祖師獨自出手,四大弟沒有得到命令,誰也不敢妄動。
盡管只是試探性的攻擊,容天祖師根本就不曾出全力,然而如此輕而易舉就被光柱撕裂,完全沒有半分招架之功,還是有點出乎大家的意料。
「很好……」
稍頃,容天祖師長長舒了口氣,冷然說道。
「看來,至少是有三個人一起主持,難怪他那麼膽大。」
薩比爾不由和不遠處的阿巴斯對視了一眼。
容天祖師話之意,薩比爾心里清楚。去年,蕭凡曾經花費偌大心血,布下了一個迷局,引誘容天祖師上當,和「紫薇仙師」吳碩昌纏斗三天三夜,耗費了不少法力,最後一擊之時,更是引動本源,遭到無極門的陣法反擊,身受重傷。
這一回,照理蕭凡應該還是同樣的布置,能夠將這事隱瞞多久就隱瞞多久,誰知事實卻大謬不然。蕭凡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布陣做法,引天地之力降臨,似乎絲毫也不在意有敵人從旁襲擊。
原來是有絕對的實力作為後盾。
在蕭凡想來,對手人數雖多,真正能在術法上和他對抗的,不過只有容天祖師一人而已。他有兩名以上的同門師兄弟相助,以三敵一,那是絕對的優勢。
又何懼之有?
畢竟再找一個吳碩昌來演雙簧,實在不是那麼容易。「紫薇仙師」那種級數的大術師,絕不是說找就能找得到的,何況還是讓人家和容天祖師「拼命」,一般的代價,根本就請不動。就算蕭凡花費偌大代價,請到了另一個「紫薇仙師」,容天祖師也未必會再上當。
同樣的伎倆,在容天祖師面前,可一不可再。
「啟動大陣!」
沉吟片刻,容天祖師臉上終于閃過一抹毅然決然之色,沉聲喝道。
「是,師父!」
四名弟同時躬身答應,紛紛捏訣作法,嘴里喃喃禱告,念念有詞。
容天祖師雙目微閉,兩手在胸前捏了一個古怪法門,嘴唇輕動,念出一串異常艱澀難懂的咒語。他盤坐的獸首處,一股淡淡的黑霧漸漸在猛獸的嘴升騰而起,在容天祖師身邊不住翻滾繚繞,逐漸凝聚成一個烏黑的獸首,相比剛才的試探,這個獸首就要凝厚得多,口鼻畢現,凶氣逼人。不住張開大嘴,似乎在無聲地咆哮。
望著這個猙獰的獸首。漢人男眼里飛快地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既有深深的忌憚之意。又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貪婪之色。
容天祖師整個人都被黑霧籠罩其,看不出他是個什麼表情。
「起!」
驀然一聲低吼。
黑色獸首頓時沖天而起,直撲紫微星,張開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了下去,瞬間就將光柱和紫微帝星的聯系切斷。
光柱閃了幾閃,寸寸碎裂而開,消散于無形。
薩比爾嘴角閃過一抹獰笑之意。
經過師父改進之後。新的「五聖鎖龍陣」果然威力大增,不過牛刀小試,立馬建功。
下一刻,薩比爾的獰笑就僵在了臉上。
原本被黑色獸獸完全吞噬,幾乎從夜空消失的紫微帝星,突然光芒大放,黑色獸獸沒有任何掙扎,猛地爆裂開來,在夜空化為點點黑影。瞬間歸于虛無。
容天祖師的臉色陰沉了下去。
這一擊盡管也還是試探,但比剛才第一擊加了三成法力,依舊毫無抗拒之力,被人輕而易舉就擊破了。
蕭凡如此自信。果然是有道理的。
止水觀密室之,蕭凡師兄妹三人,相比之下。神色就要輕松得多了。
二太爺甚至端起身邊的參茶喝了一口,笑著說道︰「終于還是忍不住出手了。照這個情況來看,此人還是比較謹慎的。」
譚軒卻雙眉微蹙。說道︰「師兄,既然我們一直都盯著他們不放,他們對我們也不可能毫無了解。明知我們是多人合力,還在用這種程度的試探手段,會不會是他們產生了什麼懷疑?」
這卻是王牌特工的思維。
特殊戰線,無外乎是偵察與反偵察,欺騙與反欺騙,滲透與反滲透之類虛虛實實的手段。
天淡然一笑,說道︰「這個計策,原本也沒指望他們毫無懷疑就上當。試探是肯定的了。但只要他肯出手,成功的幾率就要大得多。」
譚軒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當即點頭稱是。
雙方兩次交手,都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對方的虛實。
還有第三方勢力,其實也在密切關注著此番交手。
西山山巔,一條頎長的人影靜靜立在巨石之上,雙手背負,仰首望天,宛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和腳下的巨石融為一體。
正是天鷹教教主孤雨。
孤雨身後不遠處,一道白色的人影若隱若現,白色的衣裙在冷冽的山風之,臘臘飛舞。清冷的月色之下,清風使白蘇蘇顯得那麼的不真實,仿佛只是一道影罷了。
白蘇蘇也在關注著遙遠星空之發生的一切異變。
這天地異象,無須借助其他法陣的布置,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天鷹三使,以「清風」為名,絕不是沒有道理的。三使之,唯獨白蘇蘇跟隨孤雨修煉過術法之道,在術法上已然頗有造詣。倒也不是孤雨厚此薄彼,關鍵清風三使只有白蘇蘇適合修煉術法。
這種天賦上的事情,真的勉強不來。
孤雨不說話,白蘇蘇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站立著,靜默著。
對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白蘇蘇盡管不是完全清楚,卻也知道,這件事對于王而言,非常重要。王已經在這西山之巔,待了一天一夜。
「蘇蘇,都安排好了嗎?」
終于,在容天祖師第二次出手試探之後,孤雨開口了,緩緩問道,語氣平靜淡然。
「都安排好了。三位長老帶隊,最遲明天上午就能趕到。」
白蘇蘇連忙答道。
這一次,天鷹算是精銳盡出了,不但清風三使悉數到位,連教坐鎮的三位長老也一齊出動,將教的精銳力量全都帶了過來。
在白蘇蘇的記憶之,天鷹教還從未這般興師動眾,如臨大敵過。
以前從沒有什麼對手值得天鷹教這麼干!
白蘇蘇只是不大明白,這一回,王到底要對付誰?
是對付容天祖師?
還是對付蕭凡?
除了這兩位,白蘇蘇實在想不到,還有誰值得王如此慎重。
不過有一點,白蘇蘇卻是很清楚的,無論王要對付誰,此番都是最佳的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