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湖老君山,七妙宮總舵議事堂。
當蕭凡取出「赤炎草」,花婆婆第一回在他面前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過隨即又隱斂不見,板起了臉。不知為什麼,花婆婆對蕭凡的觀感一直都很差,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看。或許在花婆婆心目之,蕭凡就是那個拐騙了七妙宮少主的「小白臉」。
這樣只會花言巧語哄騙女孩的男人,決不能給予太多的信任。
但七妙宮其他長輩,態度和花婆婆迥異,大家的注意力,毫無例外,都集在「赤炎草」之上。
「這就是‘赤炎草’……」
「好精純的生命精氣……」
「不是說,‘赤炎草’是草麼?怎麼是一朵大紅花?」
私語之聲竊竊響起,幾位七妙宮長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過大都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意。不管是花還是草,這靈藥散發的氣息,絕對不假。
「聖女」有救了。
林青鸞從蕭凡手里接過「赤炎草」,仔細查探,雙眉微微蹙起,說道︰「蕭凡,這‘赤炎草’怎麼不完整?」
可以看得出來,「赤炎草」缺失了幾個花瓣。對于普通花草而言,缺失幾個花瓣完全不當大事,但「赤炎草」是完全不同的。缺失了花瓣,會不會影響到藥效?
蕭凡欠了欠身,低聲說道︰「前輩,‘赤炎草’確實少了幾個花瓣,其兩個,被摩鳩大國師吃了。還有兩個,我自己留下了一個,另外一個花瓣。贈送給了我的朋友,作為她的酬勞。」
這位朋友,自然指的是姬輕紗。
這一番擊敗摩鳩大國師,順利取得「赤炎草」,姬輕紗居功至偉。盡管姬輕紗自己絕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蕭凡還是送給她一個花瓣。
這是姬輕紗應得的。
林青鸞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如同蕭凡一樣,林青鸞也精通藥理,從「赤炎草」上散發出的精純生命精氣來判斷,縱算缺了四個花瓣。也足以練成「清靈丹」了。
畢竟還有其他靈藥輔助,盡管藥效遠不如「赤炎草」,但武相濟,整顆丹藥的效果絕對不差。
「馬上開爐煉丹!」
林青鸞站起身來,沉聲下令。
「是!」
所有七妙宮首腦人物一齊起身,躬身領命。
「蕭凡。你跟我來!」
林青鸞瞥了蕭凡一眼,說道。
「宮主,這怎麼可以?」
林青鸞話音未落,花婆婆立即便發出了抗議,氣哼哼的。其他幾名首腦人物也一齊望向林青鸞,似乎很是贊同花婆婆的意見。
「制丹術」位列七妙宮七大絕技之一,連止水祖師都十分推崇的。豈能輕易披露給外人?
何況,這個外人還是七妙宮的「宿敵」。
林青鸞冷厲的眼神緩緩一掃,冷冷說道︰「煉制‘清靈丹’需要陰陽相輔,你們能找到一個比他內力更加深厚的男弟麼?」
一句話頓時將所有人都堵了回去。
七妙宮極度的重女輕男,門下男弟本就很少,有限的幾個,也只是外圍弟,無人得到真傳。不要說男弟,就算包括林青鸞在內,只怕都無人能比蕭凡的內力更加深厚。
在場諸人。俱皆是制丹高手,自然都很明白一個道理——煉丹之人,內力越是高明,煉丹的成功率就越高,丹藥的品相也越佳。
「清靈丹」事關迦兒的生死。煉丹之人水準越高越好。
縱算是花婆婆,也無可反駁。不過自此之後,這老太太就一直板著臉,沒給過蕭凡好臉色看。
好在蕭凡眼下壓根就沒心情來計較這些。
當下一行人隨著林青鸞進入丹室。
七妙宮的丹室,倒和止水觀的丹室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丹室之布置的陣紋,和止水觀的大陣有些不同。感覺上,七妙宮丹室內銘刻的陣紋,更多的側重于加強煉丹的威力;而止水觀丹室的陣紋,則側重于防御,免得煉丹之時被人打擾。兩者各有各的妙處。
不過蕭凡覺得,完全可以融會貫通,發揮二者所長。
陣法之道,蕭真人是真正的大家!
等迦兒痊愈之後,可以兩個人一起回止水觀重新銘刻丹室的陣紋。
一想到這里,蕭凡臉上閃過一抹溫馨的笑意。
這一進去,就是足足三天三夜。
蕭凡不知道,這三天之間,整個老君山都變成了一個「戰斗堡壘」,林青鸞頒下號令,所有七妙宮弟進入「一級戰備」,總壇所有法陣和防御措施全部開啟,任何人沒有得到宮主的親口指令,敢擅闖老君山主峰者,一體擒拿。
此番「戒嚴」,幾乎連整個光明水庫都被「軍事管制」。
不怪林青鸞如此慎重其事,實在「赤炎草」太過珍貴。一路上蕭凡以符封印,神藥精純至極的生命靈氣未曾外泄,也就沒有引起其他人的覬覦。如今開爐煉丹,生命精氣再也掩飾不住。這樣的天地靈物,在煉制過程,必然會引發極其猛烈的天象。引起各路高人異士的關注,乃是必然的。
江湖之上,臥虎藏龍,身手強橫,術法高明者不知凡幾,林青鸞絲毫也不敢大意。
煉丹期間,她和蕭凡以及七妙宮數位頂尖高手都分身乏術,真有大能者前來打靈藥的主意,還真是個大麻煩。
所幸一切還算順利。期間確有一兩撥人手接近光明湖,試圖搞明白老君山上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竟然引發這樣劇烈的天象異變,俱皆被嚴陣以待的七妙宮弟趕了回去。
當又一天太陽從東方升起之時,安安靜靜在榻上躺了二十多天的辛琳,白玉般的俏臉上,隱隱有了一絲血色,長長的睫毛動著,大大的眼楮終于慢慢張開來。
「迦兒……」
一聲熟悉無比的呼喚,傳入辛琳的耳。
兩顆晶瑩的淚珠,緩緩從辛琳雙眸之溢了出來,縴巧細弱的手指,猛地收緊,牢牢握住了那只溫暖柔和的手掌。
蕭凡緊緊握著迦兒縴細的小手,放到了自己嘴邊,輕輕親吻著,滿臉含笑。
將近一個月不見,迦兒瘦了不少,臉蛋變得尖尖的,看得蕭凡一陣陣的心疼。
「蕭凡……」
辛琳終于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那張令她縱算在深深的睡眠之,也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英俊面龐。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勁頭,躺了快一個月的辛琳猛地一挺腰肢,想要坐起來。蕭凡及時伸出另一只手臂,托住了她的脖頸。
辛琳也伸出手,勾住他的脖,紅唇微動,就要吻將上去。
一聲威嚴的咳嗽之聲,驟然響起。
迦兒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扭頭望去,頓時便傻了眼。
「師父……」
迦兒怯怯地叫道,忙不迭地將腦袋藏在蕭凡的脖下邊,艷麗的紅霞,瞬間飛滿了白皙的臉頰,羞不可抑。
這是在哪里?
師父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和蕭凡身邊?
難道是幻覺?
剛剛從沉睡之醒來,一時半會,辛琳完全搞不明白狀況!
「迦兒,你受傷了,這是在老君山。你回家了。」
蕭凡連忙用最簡單的話語給她解釋了眼前的現狀。
「啊……師,師父,我……」
辛琳大吃一驚,連忙松開了蕭凡的手,又羞又急,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這,自己和蕭凡好,還沒有向師父匯報過呢……沒有征得師父的同意,就和男人好了,師父要是知道,該有多生氣?
多年的教導,毀于一旦。
當初自己去止水觀之前,師父盡管並未吩咐自己要矜持自守,決不能和蕭凡之間發生什麼親密關系,但七妙宮的規矩,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還用特別吩咐麼?
瞧瞧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哼!」
林青鸞輕輕哼了一聲,顯然對徒弟這個表現頗為不滿。
辛琳更加羞急不已,雪白的小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縷不大正常的殷紅。
蕭凡連忙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安靜,隨即扭頭望向林青鸞,容色鄭重,聲音低沉地說道︰「前輩,迦兒剛剛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
蕭凡的話沒有說完,但那意思明擺著——林宮主,您看,我愛人身體還很虛,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嚇唬她?不然,我會不高興哦!
林青鸞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家伙,非得要親自給迦兒喂藥,還當著她的面和迦兒耳鬢廝磨,也就罷了。竟然敢在七妙宮的總壇,在「聖女」的臥室,向七妙宮宮主下逐客令!
簡直就是得寸進尺!
不過,蕭凡說的似乎也在理。迦兒沉痾初起,遠遠談不上痊愈,這時候最忌大喜大悲,一旦引動傷勢,不免又要諸多反復。
自己這個師父,打小威嚴,不苟言笑,迦兒很害怕自己責罵。猛可里「撞破」她的私情,真不知內心急成什麼樣。
林青鸞又「哼」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臥室。
眼見得師父真的走了,頭也不回,辛琳這才輕輕舒了口氣,臉頰上那縷不正常的殷紅,漸漸消褪。忽然朝著蕭凡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蕭凡禁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筆挺的鼻梁,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無拘無束,歡暢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