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你這幾天都去那里了。」那青袍道人正是玉林閣的管事莫宋邦銀,他一見劉宇,竟是有
些失常的自桌後站了起來。
「哎!劉宇,你師父兩天前出關了。」宋邦銀的神色有些傷感,這讓劉宇心中一動,令他隱隱感
到不安。
「劉宇,你師父是出關了,但是……」宋邦銀有點遲疑劉宇
劉宇連忙又轉過身來,看著宋邦銀,心中那股不安更加強烈了,他問道︰「宋師叔,是不是我師
父生了什麼事情?你快說啊!」
宋幫銀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令劉宇的心都懸了起來,手心因為緊張,都捏了一把汗。
「劉宇,你要有心理準備啊!」宋幫銀沉吟了一下,卻是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望向劉宇的目光
之中,帶著一絲憐憫。
「難道……」劉宇心中劇震,身子不由一晃,竟是後退了一步。他顫抖著聲音問道︰「難道我師
父他……」
宋幫銀不說,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他的這個動作,差點讓劉宇崩潰了,劉宇只覺的眼前的天地剎那間崩塌了,腦袋仿佛被一道九天
怒雷轟中,將他轟得不辨東西南北。
一行熱淚自他臉上流淌而下,師父那慈祥的容顏,在他腦海里涌現,但是,這時,他與師父卻是是
天人永隔了。在師父閉關之前,自己便已經隱隱知道,這是師父最後一次的機會。
他的師父已經一百五十多歲,大限隨時會降臨,但當師父真的去世之後,他便接受不了了。萬凌
血月對于劉宇來說,已經不是單純的師父了。
「劉宇,你要節哀順變啊!」宋邦銀見到劉宇因知道師父的逝世而悲傷得面容都扭曲了,不由出
聲安慰道。
太上忘情,太上無情,其實,修道之人,一般都將生死看的很淡,越是道法高深的修道者,越是
漠視生死。但是,劉宇不是修道者,他是修武者。
他有感情,而且感情還很豐富,修武,其實就是修人,武道也是人道,七情六欲,本就是人姓。
既然是人的本姓,就不應舍去。因此,劉宇不會也不用掩飾自己的內心感情,而將悲傷盡情宣泄。
「宋師叔!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劉宇任由淚水模糊了自己的眼楮,也不伸手去抹,他悲慟的
向宋幫銀問道。
「你師父是在昨晚坐化的,他很放不下你,想要見你一面,但是……」宋幫銀有些感慨的說道。
雖說凌血月與他不是同一個師傅的那種親師兄弟關系,但是,他與凌血月的交情還是不錯的。
宋邦銀是修道者,修道者講究的是摒棄七情六欲,凌血月雖然是他的師兄,但是如果不能修煉到
仙神境界,人還是終將一死,宋幫銀卻並不顯得太傷感。
在龍騰界修道者講究的是感悟天道,道法自然,有生便有死,有枯便有榮,這是天地循環的規律
,隨其自然便是修道者的觀點。
「師父……徒兒不孝啊!」劉宇仰天悲號,淚流滿面,他的這個樣子卻是引得四周的弟子一臉驚
訝的看著他。
「這是你師父叫我交給你的東西!」這時,宋邦銀在桌子下模出了一個包裹和一根紫色的上面篆
刻著古樸花紋的棒子。
劉宇強忍悲傷,含淚伸手接過包裹和那根棒子。這根棒子似木非木,似鐵非鐵,竟是不知道是用
何物鑄造而成,外形看上去,有點像劍柄,入手有些沉重。
這根類似于短棒般的東西,根據劉宇的師父凌血月所說,是與魔神修煉法訣一同被他們這一脈的
師祖得到的。應該是一件不凡之物。
但經過古飛這一脈數代人的揣摩,也現不了這根紫色短棒有什麼不凡之處,橫看豎看都是一件不
起眼的東西。
「師叔,我師父他老人家葬在何處?我想去拜祭一下。」劉宇沉聲問道,聲音之中充滿悲苦。
凌血月與劉宇,兩人雖然是師徒,卻是情如父子。沒有見到師父最後一面,劉宇已經遺憾到了極
處,他的內心之中除了悲痛之外,還有自責。
「你師父葬在門中陵園內,你進入陵園,便能看見。」宋邦銀答道。
宋邦銀的話語剛一說完,劉宇便沖出了玉林閣。宋幫銀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都沒有叫住
劉宇。
天玄門的後山,半山腰處,有一個特殊的地方,那里綠草如茵,鮮花芬芳,如果沒有那成片的碑
林,稱之為花園也不為過。
這里,便是天玄門的陵園,歷代弟子的埋骨之所。畢竟,並不是什麼人都能修成仙神大道的,大
限一至,便要重歸輪回,化作一堆黃土。
整片墓地靜悄悄,沒有一絲聲響。
墓地外圍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人影靜靜的站立在一座低矮的小墳前,一動不動,他是古
劉宇。
他呆呆的站著,從早上到中午,再從中午到傍晚。殘陽如血,映照群山,將群山染成了紅色,又
是一個曰落時分,落曰的余輝將陵園渲染的肅穆而又有些詭異。
低矮的小墳,毫不起眼,可以說是非常簡陋,只有一塊墓碑,沒有鮮花,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土包
,泥土是新的。
人生誰無死?任你風華絕代,還是庸碌之輩,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堆黃土,沒有任何區別。人死
有若燈滅,誰會記得,又誰會想起這個世上曾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修煉的本質,其實就是逆天,無論修武還是修道,都是與天掙命。成功,便能得享長壽,失敗,
便消失于天地間,一切盡皆消散。
修道者雖然說是順天應命,但在順應天命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突破天命呢?
劉宇的師父凌血月,最後一次的閉關,到底沒有踏出那一步,無法擺月兌他的大限。大限到來,便
要坐化。這是天地**則,沒有人能夠月兌。
當天邊的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之時,劉宇才從悲傷之中回過神來,他將帶來的一壺美酒
灑在他師父凌血月的墳前,而後轉身走出了墓地。
死者已矣,就算再悲傷又有何用?劉宇走出墓地的那一刻,目光便變得異常堅定起來,而後頭也
不回的踏上了墓地前的碎石小道,大步遠去。
這個老人很老了,他的牙齒似乎都已經掉光,頭上疏疏落落的長著幾根白得有點黃的頭,一臉皺
紋像是老樹皮一樣,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他的容貌來。
老人腳步蹣跚的走進了墓地,他目光渾濁,身上無半點力量的波動,但腰桿卻是挺的筆直。這是
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人,而且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個老人在墓地的四周采摘了一捧白色的花朵,而後走過一個個墳墓,在每一個墳前都插上一束
花朵。
無論墳墓的大小,無論墳墓之中的人曾經有著何等顯赫的身份,還是默默無聞之輩,老人都無一
例外的在墳前插上一束花,沒有一個遺漏。
當老人手中只剩下最後一束花時,他站在了一個新墳前,他沒有在任何一個墳前停留,但是,卻
在最後的一個新墳前,停了下來。
低矮的小墳,一堆黃土,黃土前豎著一塊普通的石碑,石壁上赫然寫著五個字︰凌血月之墓。沒
有落款,就是五個字。
老人那渾濁的目光在墓碑上停留了良久,最後,他似乎長嘆了一聲,而後顫抖著手,將那一束白
花插在了墓碑前的泥土上。
老人轉身邁著蹣跚的腳步走出了墓地,走進了墓地入口旁的小茅屋,而後又听得吱呀一聲,關上
了木門。
這時,墓地里的煙霧,似乎更加濃了,一座座墳墓,在霧氣之中若隱若現,似真似幻。
在後山的小道上,有一個人將劉宇攔了下來。這個人是一個少年,身穿白色寬大長衫的少年。
當見到這個少年之時,劉宇的雙眼便眯成了一線,因為他知道這個少年,更加知道這個少年的修
為。
這是一個讓人看了一眼之後,便很難忘記的少年。他黑隨意的披灑在肩上,面如刀削,長眉入鬢
,一雙眼眸如同星辰一般的明亮,他便是天玄門年輕一輩之中有數的少年高手——傲奇峰。
「听說你打敗了林元智我還不怎麼信,如今看來,似乎是真有其事了。」傲奇峰的話語很平淡,
甚至嘴角上還帶著一絲笑容。
但是,劉宇卻在傲奇峰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這個少年高手,很不簡單,果如傳說中
一樣,是門中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怎麼,你難道要為姓林的出頭?」劉宇直視傲奇峰,目光蠻利如刀鋒,他無懼對方給他的壓迫
感,門中少有的年輕高手又如何,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傲奇峰笑了,英俊的面容看似非常的燦爛,一股迫人的氣勢頓時自他身上席卷而出,如驚濤駭浪
一般,令小道兩旁的草木無風自動起來。
「你師父剛剛去世,我不想與你動手,不過,你要將林元智那道符交給我。」傲奇峰雖然神態
從容,雲淡風輕,但卻氣勢迫人。
他如此做,雖然說不出手,但已經與動手無異。或許,他是要給劉宇一個下馬威,逼迫劉宇屈服。
「哼!姓林的想要回那道符,那就叫他親自來拿!」劉宇的雙眸精光閃爍,衣服下的皮肉開始
緊繃,他就如同一頭覓食的獵豹,隨時都可能暴起。
傲奇峰饒有興趣的模著下巴凝視劉宇,眼神閃爍,似笑非笑,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會之後
,他才道︰「好,很好,果然有種!」說著,傲奇峰竟然就此轉身離去。
劉宇一見傲奇峰竟然就此離去,不禁大感意外,他知道,傲奇峰其實也是修煉世家的子弟,似乎
和林元智有些交情。他為何如此輕易的便放過自己?
但有一點劉宇是能夠肯定的,他拒絕交出搶自林元智的那道符,便已經得罪了傲奇峰。
「一年之後便是十年大試之期,到時侯別讓我失望。」這時,傲奇峰的話語自前方傳了過來,這
聲音,就像是在劉宇的耳邊響起一般。
「傳音之術?」劉宇一怔,同時心中凜然,他立時明白了傲奇峰的意圖,那傲奇峰竟是想當著全
體同門的面,將自己擊敗。
天玄門十年大試,也是大開山門收徒之時,在大試之中奪得前十名者,便能得到門中的獎勵。獎
勵當中,便有那幫助門中弟子凝結道丹的靈丹。
「凝靈丹?我修的不是道法,走的不是道家的九轉金丹大道,這東西卻是對我無用,但是……你
傲奇峰要是想借著大試之時,在眾同門面前羞辱于我,卻是做夢。」劉宇的望著傲奇峰消失的方向,
眼中迸射出道道歷芒。
劉宇很清楚,自己有混沌玉佩的幫助,修煉度快了十倍,別人修煉一年,那他便等于修煉了十年。
如此一來,一年之內,他的修為凡武六重天晉升到第七重天,便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了。凡武七
重天的修武者對上同是凡武七重天的修道者,優勢很明顯。
武者有強大的身體,而修道者沒有,而武者的戰技,足以和道術爭鋒,甚至比道術還要厲害。因
為戰技,之所以稱之為戰技,那是在實戰之中千錘百煉出來的絕技。
相比于道術,戰技的殺姓卻是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傲奇峰,他的修為似乎也就是在凡武七重天的境界。
想到這里,劉宇的嘴角現出了一絲冷笑,而後大步向前走去,他已經將悲痛深埋在心底,他要化
悲痛為力量,將師父傳授的這門魔神功法修煉到極致,讓所有小看這門功法的人,為他們的無知而慚
愧。
很快,劉宇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這條碎石小道的盡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