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書極其小心地把那盒子打開,盒子中放著的,是幾封信,先帝的密信。
這種密信,看完就該燒掉才對,可王尚書偏偏保留了下來。他將那些信一封封地取出來,那上面果真都是先帝的筆跡。
司馬軒只瞥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已轉得愉悅。他將那幾封信拿起來,優雅地笑著說︰「罪證確鑿,令郎官位已經不保。」他敲敲桌上的那幾封信,一抬眸正對上王尚書那滿是焦急的眼楮。
「可是性命應當無虞。」司馬軒接著說︰「王大人,你拿出這些信來,你自己可就保不住了!」
這些信出乎司馬軒的意料之外,可以說是個驚喜。他原本是想著趁著皇上不在京城,把他的勢力清洗一遍,本以為今日會費些唇舌,不想卻有著這樣的意外收獲。
這些塵封了十七年的筆跡,終是見了天日了!
這時候,司馬軒就听見王尚書說道︰「這些東西,下官保留了十七年,總覺得會有派上用場的那一天,可不想,如今竟真的用到了!下官做下這樣的事情,原本早就該死,只求王爺,保住犬子一命!」
司馬軒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些信上,十七年前,王尚書還不是尚書,也不在京城!這些密信,是先帝寫給他陷害柳毅的!
一直以來,司馬軒都知道柳毅當年會出事,都是因為他救下自己,可他卻從來不知道,王尚書也有參與這件事情。當年那件事,所有涉案的人,他都已經查過了,查過許多遍,王尚書的名字從不曾出現過!
看來,他藏得很深!的確都老謀深算。
從尚書府出來的時候,時間已近正午,司馬軒回了府里,午膳已經準備好了。
然而府里,有客人!
這客人,正是楊文舟!
司馬軒皺了皺眉頭,似乎猜得出來他是來做什麼的,心中不禁又惱怒起來。
「大哥!」他終是這麼喊了一聲,楊文舟是卿芸的大哥,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大哥。
「王爺,」楊文舟站了起來,對于司馬軒,已經沒了剛進京城時見到他的那分激動和感激。
「芸兒寫的那封信……」
「大哥,別再提這件事!」
楊文舟才剛開了口,司馬軒已經打斷了他!他無疑是來替卿芸說情的,司馬軒挑了挑眉毛,越發地惱了。
可是惱歸惱,司馬軒並不知道這信是卿芸主動寫的,他想著,不管怎麼樣,他其實不該怪她!
有了這樣的想法,司馬軒的口氣便緩和了下來。他親自給楊文濤斟了一杯茶,說道︰「大哥放心,我不怪她。是我不該把她獨自留在外面的,我已命人去接她回來。」
司馬軒的話讓楊文舟放下心來,又寒暄了幾句,楊文舟告辭出府。從王府里出來,家里的小廝就已經侯在外面了,小廝告訴他,司馬徽已經被送回府里。
今天一大早趙二和張文自己招供了,司馬徽自然是要被放出來的!楊文舟並不知道這事情,自然就覺得驚訝。然而轉念一想,卿芸就要回來了,這件事情,司馬軒自然是要早些了結的。
回了天涯歸,楊文舟便看見了迷迷糊糊依舊昏迷不醒的司馬徽,楊思琦就坐在床邊照顧他。
「大哥,王爺怎麼說?」楊文韜從外面進來,看見楊文舟已經回來,趕忙問著。
這句話驚動了楊思琦,她詫異地回眸,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她這幾日都在養病,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額,也沒什麼,就是去問問王爺是不是真要娶平妻。」楊文韜說罷,拉著楊文舟走了出來。
今日早朝,司馬軒已經將卿芸寫的那封信壓了下來,這一點,楊家兄弟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們所知道的,只是一大早就听見了謠言,說的跟真的似的!
這謠言沒人知道是誰最先傳出來的,但它似乎一下子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楊文韜對于這件事情並不是很清楚,可楊文舟卻清楚的很。
那封信,是他親眼看著卿芸寫的!可是很顯然,流言傳了開去,卻沒人相信卿芸。
司馬軒一代賢王的名聲果然是極好的!幾乎所有人都在指責卿芸背叛丈夫,不仁不義。
楊文舟是今天早上才回的京城,卿芸的情況還沒來得及跟弟弟們說說,卻最先听到這樣的流言。
楊文韜還在催,他干脆也拉傷了小弟,將卿芸在永州的事情盡數講給他們听。
整個下午,天涯歸里義憤填膺,京城里卻迎來一次巨大掃蕩。
說是掃蕩,一點也不為過。一個下午的時間,司馬軒就坐在刑部的大堂上,審了近二十個官員。這審訊幾位迅速,因為罪證很是充足。
沒人知道司馬軒花了多少時間去查找那些罪證,但是所有人都見證了這結果——甚至包括柳毅的冤案都被平反了。
世人都知道柳毅有冤,可卻從沒人替他平反。而今,他做到了!
傍晚回府的時候,司馬軒沒騎馬也沒坐轎,隨意走著,以驅散他心中的煩悶。所有人都看見了他今天的意氣風發,卻沒人知道,他其實心中煩的很。
司馬軒隨意地走著,不期然地就听見了那些議論,關于卿芸的議論。
他皺了皺眉頭,頓時就理解了晌午時分楊文舟找到王府里的心情了!卿芸這封信,就算再秘密,楊文舟至少是該知道的,算起來卿芸寫信的時候,他人還在永州。
因此,司馬軒就沒有多想,如今在街頭听見那些議論,他慢悠悠的腳步就再也保持不住了!
司馬軒當即招來了暗衛,吩咐他們傳訊給秋霜,讓他路上注意些,不然卿芸听到不該听的!
那些話,改變不了卿芸的命,卻能左右她的心情。司馬軒想起懷里還揣著卿芸的那封信,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他幾乎能想像得到,卿芸若是听見了這些話,會如何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想著,他笑容里的那苦澀竟消失了,心里的煩悶也沒了。他忽然覺得無比想念她,很想現在就把她抱在懷里,再也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