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娘……若是那個女子回宮,只怕您會……」道士吞吞吐吐地說出了這話,眼中閃爍著忌憚和緊張,「那個女子的命格很是特殊……仿佛是一顆黯淡了的星轉化而來的……」
道士怯怯地說出了這話,那個女子,的確是如他所言,命格奇怪特殊,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伸手摧毀的人,皇後這個時候不急著準備,還如此淡定……
「無所謂了,那個女子在宮外也是個憂患,回來讓她早些死在本宮的手里就是,你不用過于憂心,好好地盯著你的星盤,關注著那斗轉星移……本宮自有辦法。」皇後頹喪地吐出了這句話,嘴角之畔綻放著絲絲絕望。一切都快要盡頭了麼?
道士見狀忙不迭地跪安,退出了鳳儀宮。
皇後微微一笑,心頭竟然有了幾分釋然,這冷寂的宮殿,自己也住了好些年了,到底是它們陪了自己這麼久……而不是那個薄情的帝王……她輕撫著那宮殿里的玉石,冰冷的觸感傳遍了全身。
這個冬天……內務府送來的炭火都不足……只怕是都聚到旁的宮殿了。
「皇後娘娘……」小路子見那位道士神色不振地踱步出去後便趕忙踱到了皇後身邊,一臉焦急,「皇後娘娘……這……您……」
皇後微微一笑,眼神曖昧地瞧向了小路子,「怎麼了……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那個道士……說了什麼……」小路子著急了,蹙眉問道,他總是覺得那個道士說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可是為何,皇後依舊是這副頹喪的神情,難道是皇後想要放棄這一切了?
「不必著急了……咱們靜靜地等著就是……」皇後冷靜地吐出了這句話。
小路子面色稍窘,支支吾吾道,「皇後娘娘,皇上回宮了,正朝著這鳳儀宮來……」
皇後微微一怔,眼中的神采轉瞬即逝,她淡淡道,「好……正好本宮裝扮依然,這樣去見聖上也不算失禮了……」
小路子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心中有了幾分明白,這個皇後是真的對皇上死心了……自己該高興麼?這些日子,一直跟自己魚|水之|歡的女人愛上了自己……計劃也得逞了,好像一切都很順利……
可是為何……小路子心頭總是有著微微的苦澀,也許是見證這一位曾經翻雲覆雨,叱 宮廷的女子就這樣寂寥地走向隕落,只剩下無限唏噓……
小路子沒有說任何話,靜靜地退了出去,將這個大殿留給了皇上和皇後。他心底有著隱隱的預感,這個時代之上,權位頂峰的兩個人之間一定要發生些什麼了。
門被輕輕地關上又被輕輕地推開,只見永煌還是一身常服,靜靜地踱了進來,他面色沉重,看到坐在一旁,一臉寂寥的皇後,心頭微微一顫。他總覺得眼前的女人很陌生,陌生得就像是從未接觸過……從未了解過……同床共枕,還有了孩子……真的是眼前的她麼?
皇後听見腳步聲,偏過了頭,未起身,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皇上回宮了……」
永煌錯愕,竟不知該跟面前的女人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是多余。
半晌,二人都是靜靜地看著對方,過了多時,永煌才淡淡地說了句,「你……最近怎麼是這副樣子?」
皇後偏過頭瞧向了永煌微蹙雙眉的臉,苦笑道,「您……以為是最近才是這樣嗎?」。
永煌眼底流轉著幾分不理解,他看著皇後那副頹喪的神情不禁呵斥道,「你好歹也是個國母,一定需要這樣麼?」
皇後嘲諷地大笑了一聲,仿佛她一早就知道永煌會這麼說,她笑了半晌,嘴角不斷地抽搐著,「皇上,是誰讓臣妾變成了這樣呢?」
永煌一怔,心底泛起了幾分苦澀和不快,卻依舊被煩躁和無力給佔了上峰,他緊皺著雙眉道,「朕今日來找你可不是來算陳年舊事的……朕需要你的鳳印……」
皇後不應,只是笑得越發厲害了,愴然淒惶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椒房大殿之中,無限回蕩,這個輝煌的宮殿之中充斥著恐怖和悲涼。
永煌頓時有了幾分不悅,他道,「朕需要你的鳳印!朕要加封婧彤為頤妃……」
皇後忽然止住了笑聲,眼中噙滿了恨意,幽怨的目光直射向永煌,「皇上?您是糊涂了麼?那樣的女子也能封妃嗎?」。
這句責問,深深地刺激著永煌的心。
不覺間,那句,「我要的,你給不了。」又在永煌心中回蕩,他道,「朕是來知會你一聲,不是相商,她配不配,都是朕來封的,朕決定賜她大姓,西林覺羅氏……屆時再為她找個官位中等的義父,這樣,還有哪點不配?」
說著,永煌不禁叩了叩一旁的桌子,加重了幾分語氣。
皇後嘴角勾勒的笑容呈現出了一片死寂,不禁諷刺地一笑,「若真是相配的人,您還需要費這些勁兒嗎?費力遮掩的那究竟是什麼呢?」
「你!」永煌勃然大怒,「朕是天子,朕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快些拿鳳印來。」
皇後大笑出聲,「若真是如此,您還找臣妾要封印做什麼?!」
永煌怒意四起,瞪著那坐在一旁的頹廢女子。
「皇上……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臣妾不會給您封印,臣妾不會讓那個女人再以妃位回到宮中,除非您殺了臣妾!」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口中吐露著狠戾的話語,毫不顧忌這位天子的臉面,「您以為,您是天子,就一定能決定一切了麼?您還不是要來苦苦地求著臣妾?」
這話語之中,皇後頗有些得意之色,她挑了挑眉,頗有幾分挑釁意味地瞅了永煌一眼。
永煌激怒地踱到了最前面,狠狠地捏住了皇後的下頜,「你說什麼?!你不信朕敢殺了你麼?」
皇後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被絕望掩埋,她目露諷刺,語含挑釁地回了永煌一句,「您說,您是為了納妾而殺了正妻,那麼,您又能留下多好的名聲呢?皇上……」
永煌愣在了原地,動也不動,只是靜靜地瞅著自己身邊的這個女子,她竟然這樣威脅自己?明知道,自己不能為了一個女人丟了天子的名聲,就這樣威脅自己?!
「博爾濟吉特氏,你真是夠狠……」永煌冷笑著吐出了這句話,「連皇上,你都敢威脅……」
「臣妾只是說了實話,並非威脅……若是威脅,皇上為何不借此話直接殺了臣妾,反倒是這樣無奈的震怒呢?」皇後諷刺地一笑。
那女子的笑意充滿了挑釁和嘲諷,永煌憤怒,眼中的怒火簡直就要噴薄而出,吞噬眼前的女子,可是,他不能殺她,不能……
不能殺……
不能殺……
永煌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竟然給一個女子這麼制住了,實在是……這個女人……
「皇上……您要封妃的旨意可有請示過皇額娘?」皇後淡淡地添了一句,「這樣的事情怎麼也得她知曉吧?您還急著見臣妾做什麼?」
「若非朕需要鳳印,你以為朕還想見你這張臉麼?」永煌聞言,不自覺地冷哼了一聲後拂袖而去,只留下了一句,「你今日不肯給,朕自會想辦法叫你交出來!」
隨著一陣巨響,門就那樣關上了,只留下了皇後一人在這個大殿上愴然地笑著,笑著,笑著眼淚就奔涌而出,自己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了那點價值,是嗎?
博爾濟吉特氏……始終在你的心中我就只是個博爾濟吉特氏,我的名字,你還記得麼?我的家人,你還記得麼?那些在王府共度的歲月,恍若隔世……
窗外透進的一點光,射入了這個寂靜的大殿,這里,的陰暗和孤寂也被暫時掃去了些。
皇後看著那光線忽然釋然地笑了,她撫了下自己頭上的鳳冠,這一生,有這個鳳冠,有這座大殿,也許就夠了……
一切都夠了……
「你還好麼?」魏天卓端上了一杯熱茶給正在愣神的璟萱。
璟萱微微一笑,接了過去道,「挺好的啊,沒什麼不好的呢。」璟萱瞄了眼屋外破敗的農家小院,心中的情緒千絲萬縷,不知該如何理清。
「回去,你確定你要做什麼了嗎?」。魏天卓支支吾吾地問了這一句。
璟萱眼中頓時現了幾分迷茫和苦澀,「回去……自然是先奪得最高的權位了……」
魏天卓坐在一邊,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璟萱,不禁月兌口問道,「你……可是你……真的想好了麼?皇後是個詭計多端的女人,況且,皇後這個國母之位,高處不勝寒,很容易就是眾矢之的。太過于危險。」
璟萱心下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最後臉上定格了一個堅定的笑,「不論如何,她都是讓我回去的理由,而她也早就將我視為死敵了,既然我要回去,她又怎能放過?我會好好地同她精心料理後宮事務,會好好地‘幫上’咱們可敬的皇上。」
魏天卓見璟萱正色吐出了這番話,只好在心中幽幽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