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付新就看到老太太的精神已經開始渙散,趕緊朝身後粗魯地喊道︰「陸璇,快點給我去做一碗絲瓜來,你如果做不到,你可以滾蛋!」
付新的話音剛落,屋內的人也知道將要發生什麼,立即,周磊帶著陸璇,沖了出去.
付新緊緊握住老太太的手,淚水如涌地朝天喊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啊!老天爺,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連長死去,連長死前交代我,要照顧好他的家人,可是現在,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說到這里,付新一只手刮著自己的耳光,痛苦地說道︰「我混蛋啊,我付新就是個混蛋啊,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五年我才找到連長的家人,我是混蛋啊,我付新就是混蛋啊,賺這麼多錢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錢可以換回連長的命嗎?錢可以換回嫂子的命嗎?我就是混蛋啊!」
老太太不知哪里來了一股子力氣,伸出,抓住付新扇自己耳刮子的手,淚流滿面地說道︰「好孩子,不要打自己了,我兒子沒有看錯人,他在天上看到,不會責怪你,看到你打自己,他會心疼的,不要打了,你找到我們就好。」
說到這里,老太太松開抓住付新扇自己耳刮子的手,朝胡友軍招了招手,胡友軍小小年紀,其實懂得也不少,立即跑了過來,抓住自己女乃女乃的手,哭喊道︰「女乃女乃你不要走,女乃女乃你不要走,你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女乃女乃!」
老太太停止自己了自己的眼淚,其實是她沒有眼淚可以流了。
付新這個懂醫術的人看得出,老太太的生機,正在迅速的流失,回天無力了,也沒有做什麼急救措施,強行把老太太送醫院,那樣沒用,那樣只會讓老太太很痛苦,所以付新強忍著心酸,看著老太太交代後事。
老太太的兩只手,一只是抓著付新的手,一只是抓著胡友軍的手,慢慢合攏,直到六只手握在一起,老太太虛弱地對付新說道︰「孩子,想必你也看出了,老婆子我要去了,是的,我自己的情況,我清楚,這兩年,如果不是我死了,友軍這孩子沒人照顧,我早就去了,我一直都在強忍著不讓自己咽下那口氣。
我的兒子,把我們一家交給了你,你也履行到了承諾,找到了我們,還認了我做干娘。我兒子不會責怪你的。
現在,我,你的干娘,也把我們家交給你,求你,幫我照顧好友軍,他是一個好孩子,他爹爹是英雄,他不能做了狗熊,所以,我求你,照顧好她,把他培養成才,可以嗎?」
付新堅定地說道︰「放心吧,娘,我一定照顧好友軍,一定把他培養成才,成為他爹爹那樣的大英雄。」
「不!」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死命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要成為大英雄,我們胡家,英雄太多了,友軍他爺爺,他二爺爺,都是英雄,都死在了戰場上,我的兒子,友軍他爹,應該也是五年前打仗,死在戰場上了吧!」
付新重重地點了點頭,哽咽道︰「連長是為了救我,犧牲了……」
老太太毫不在意,說道︰「別說這個,我兒子沒有救你是我兒子命不夠大,死了!應該說,我們胡家,都是命薄之人,可偏偏都想要去做大英雄,現在,就剩下友軍這麼一根獨苗了!
所以,我不希望友軍成為大英雄,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凡凡,活下去,不走邪路不,把胡家的門風敗光,把這一輩子走完,為胡家留下幾根香火,我就足夠了……」
付新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娘,您放心,我一定把友軍照顧好,讓他不受任何委屈,平平安安地走完這一生!」
「嗯!孩子,我看得出,你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不然當初我兒子也不會把我們家囑托給你,所以,我相信你。」
說到這里,老太太轉向胡友軍,臉色慈祥地說道︰「友軍,女乃女乃要走了,以後,你要听付叔叔的話,好好生活,好好學習,不能走邪路。
我們家,你爺爺,你爹爹他們,都是大英雄,女乃女乃不希望你成為大英雄,女乃女乃只希望你平平安安,但是,女乃女乃也不希望你走上邪路,你一定要听付叔叔的話,好好活下去。」
胡友軍的小腦袋瓜,使勁地搖了搖,大哭道︰「女乃女乃,我不要你走,我要你看著我長大,我不做大英雄,我做壞事,只要女乃女乃你不要走,我一定好好听話,再也不去偷別人家的東西了!」
老太太挪動身子,伸過頭,頂了頂胡友軍的小腦袋瓜,然後慈祥地說道︰「傻瓜,女乃女乃年紀大了,早晚有一天要向你媽媽那樣睡過去的,你不要哭,你是男子漢,你要堅強,你忘了你娘親睡覺之前跟你說的話了嗎?」
胡友軍的腦袋,搖的像一個撥浪鼓,然後說道︰「沒有,娘親說,我要成為一個男子漢,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嗯,男子漢,流血不流淚……」說到這里,老太太的眼神,更加渙散了,生命之火,隨時可能熄滅。
這時門被撞開了,撞開門的,是周磊,里面的人,立即讓出來一條路,陸璇絲毫不怕燙,端著一碗滿滿的,冒著滾滾熱氣的絲瓜蛋湯,疾步走了進來。
「快點!」付新像是一只暴怒的雄獅,低沉著嗓音,怒吼道。
陸璇不敢耽擱,她知道,晚一點,老太太就吃不到她想吃的絲瓜湯了,而那時,迎接她的,將是付新如狂風驟雨般的怒火。
付新一把奪過陸璇手里的絲瓜蛋湯,瞪了她一眼,顯然是在責怪陸璇動作慢。
陸璇心底有些委屈,她的速度,已經非常之快了,為了快點趕過來,她的手,都被濺出的絲瓜蛋湯給燙紅了。
付新奪過絲瓜湯,用湯勺舀了一勺,使勁地吹了吹,然後小心翼翼地遞到快要失去意識的老太太嘴邊,語氣輕柔地說道︰「娘,您想吃的絲瓜湯來了。」
或許是回光返照,也或許是老太太真得很想吃絲瓜湯,听到付新的聲音,老太太的眼楮頓時明亮起來,然後用嘴一把接過付新遞過來的絲瓜湯,由于牙齒已經掉光,只能用牙齦嚼了兩下,高興地說道︰「好吃,跟我兒子最後一次離家時給我做的絲瓜湯的味道,一模一樣。」
說到這里,老太太有些夢囈了,對胡友軍說道︰「友軍,這是你爹爹做的絲瓜湯,快嘗一下……」
胡友軍不敢猶豫,他知道自己的女乃女乃就要去了,所以一把結果付新舀出來的第二勺絲瓜湯,也不怕燙,使勁的嚼了嚼,強自微笑道︰「女乃女乃,爹爹做的絲瓜湯,真得好好吃,你也吃。」
說完,胡友軍奪過付新手里的湯勺,舀了一勺,使勁地吹了吹,遞到自己的女乃女乃嘴邊,語氣輕微,略帶哽咽地說道︰「女乃女乃,你也吃。」
老太太此時的意識,差不多散光了,所以胡友軍是把這一勺絲瓜湯,送進自己女乃女乃嘴里的。
接著,在床前的付新和胡友軍,听到老太太夢囈了一聲︰「真好吃……」然後,老太太沒了聲息……
老太太去了,付新和胡友軍的嗓子,都哭啞了。
時間很短,可是付新真得拿老太太當作了自己的親娘,這個世界活著的人中,沒有幾個人知道,胡虎臣生前對付新有多好,沒有幾個活著的人知道,胡虎臣對付新的恩情,有多大,甚至于,胡虎臣的死,都是因為救付新,所以,付新如何不拿老太太當作自己的親娘啊!
人死不能復生,還是節哀順變的好,畢竟,生活,還要繼續。
老太太的後事,還是要辦。
不同于胡虎臣拋尸荒野,也不同于胡虎臣的妻子,胡友軍的母親那般,一床被子裹著埋了了事,老太太的後事,付新辦的很大,很大。
付新現在也是有點面子的人,付新親自開車把老太太的遺體,送到了洪城最大、最好的殯儀館,然後付新又對莫離等人吩咐下去,廣發喪貼,他要讓老太太,轟轟烈烈地走!
這樣做,說來確實有點做作,人家生前你不照顧好,死了,你才來盡孝心,著實不像話。
另外,他把場面搞這麼大,難免有人攻訐。
可是付新管不了這麼多閑言蜚語了,所以,洪城人,見證一場場面宏大的喪禮,不明真相者,還以為洪城有什麼偉人去世了。
將老太太送上山,之後付新還將胡友軍的妻子的遺體,重新收斂,埋葬在在老太太的墳墓右邊,老太太的墳墓左邊,付新給胡虎臣立了一座衣冠冢。
胡友軍已經被趕來參加喪禮的付振邦和李芳華帶走了,付新將他和胡虎臣的故事,以及胡友軍這些年如何度曰的故事告訴了付振邦和李芳華。
兩人,流著眼淚,很快接受了胡友軍的存在,這可是自己兒子救命恩人的兒子啊!就連懵懵懂懂的小五,也不停地拿好吃的,好玩的安慰胡友軍這個和他同齡的小哥哥。
把胡友軍安頓好,付新提著四瓶白酒,一個人來到了胡虎臣的衣冠冢前,然後,他喝醉了……
PS︰最近兩章比較煽情,特別是前面一章,五斗寫得流了眼淚。
好了,整理一下情緒,生活還要繼續,六更一萬八,完成了!求訂閱,求月票!沒有月票,就來點免費的推薦票吧,今天發現推薦票好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