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鏡悠站起身來,往樓下看了看。
樓下是御瑾瘋領著眾將士披著鎧甲凱旋而歸朝皇宮內走去的背影。
方才與婢女嬉笑的神情全沒見了蹤影,臉色煞白,笑容全斂,眼神深不見底,將那雙通透的雙眸藏在深暗的海水之下。
御瑾楓,歡迎回京。
她握著酒杯的手微微叩緊,在一旁侍奉她的婢女微微嘆氣。
三年前王爺不知從哪里帶回來的女子,從此捧在手心上疼愛,一切以她為先,只為了換她一笑,哪怕是敷衍的也好。然而,她沒有微笑,完全沒有。
她就如同一個木偶一樣,不理會外界所做出的任何事情,任外界鬧得天翻地覆她不給任何的反應。哪怕泰山崩于前也色不變。
這樣的她才開始便讓侍奉她的婢女心慌,直到後來才適應了下來。
在那段時間,最常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倚著窗邊發呆,要麼在梅園里面練劍不顧忌他人所想,直到兩年前才慢慢好了些,開始與婢女交談,開始適應王府內的生活。
「姑娘,王爺派小的來接您回府用午膳,王爺今日入宮,怕是不能與你用午膳了,于是叫小的帶了件禮物來見您。」
不知何時,王府內的管家已經遞上了禮物。
泠鏡悠擺弄了回,掀開大盒子,接著是中盒子,層層包裹下是一支釵子,白玉花所刻,樣式很是簡單。
「這人真是的。」
泠鏡悠癟癟嘴,一支釵都能讓他花那麼多功夫裹了又裹麼?
她將釵子放在陽光下看了看,釵子更是顯得圓潤透明。似乎釵子上寫了個什麼字,極力張眼看去才發現是個「宏」字。
她很快明白了那人的用心,于是收拾好釵,放回盒子里交給了婢女,起身離開醉歡樓。
「姑娘,這釵怎麼不帶?」
婢女見泠鏡悠方才還是很喜歡,不知怎的變了臉色。
「不該問的別問。」
她低低說道,話中帶有些許涼意。
只有她知道,這層層包裹之下,是那人說不得的心事,是她不願意明白的心事。
若不喜歡,又何苦讓那人作繭自縛,為難了他亦為難了她。
眼見御瑾楓的大軍正好是在醉歡樓樓下,泠鏡悠突然計從心生。
可是,他也在那里,要放過他麼?
她模了模她的臉。
泠鏡悠兀然拿起方才飲酒的杯子,在上面倒滿了酒,眼神緊盯著御瑾楓的大軍。
「嗖——」
杯子兀然朝御瑾楓飛了出去。
「 ——」
「嘩——」
杯中的酒落下,杯子砸地,水花四濺。
也就在同一時間,人群突然方寸打亂。
呼喊聲,驚詫聲絡繹不絕。
平民們首先躲閃。
皇上在轎內左右搖晃,稍稍定下後在里面高呼「護駕——」
「保護老百姓——」
「蹲下!」
可惜情況混亂,無一人理睬。
太監首先照顧好皇帝的身體,以免因為人群混亂導致轎子落下。
大臣皇子紛紛張望,想要看到「刺客的容貌。
御瑾楓的大軍舉起手里的長矛做警戒狀。
泠鏡悠隱于樓上,躲在柱子身後,僅僅露出一個眼來,滿意的欣賞她制造出來的鬧劇。
御瑾楓左右張望後眼神鎖緊了醉歡樓。
他沒發現,也有同樣的眼神盯緊在他的背上。
「皇上,是酒杯落下——」
幾次查探後前來派人回秉後皇帝才稍稍安心。
「我們走吧——」
泠鏡悠淡淡吩咐道。
起轎的時候,泠鏡悠的轎子恰好與御瑾楓的大隊人馬擦身而過。
御瑾楓行在大隊人馬之中,似乎有感覺般的回頭看了看,不遠處是一座紫金轎朝與他相反的方向駛去,他一時也沒多想,便轉了頭去。
他不知道,在他轉過頭的瞬間,泠鏡悠恰好探出頭顱來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