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鏡悠著著實實是怒了,這廝發什麼瘋啊?她哪里又招惹了他啊?這好好的跟御瑾宏說說話他也要來搗亂,簡直不可理喻!
泠鏡悠面上淡淡的看著御瑾楓,轉而對御瑾宏說道「阿宏,我們不管他。你看這些酒。」
御瑾宏仔細听泠鏡悠說道。
「你看,這些酒可不是像極了人生。」泠鏡悠眼神清晰,一字一頓說得極為清楚,絲毫沒有待嫁閨中在閣樓里繡花的女子該有的含蓄與羞澀。
泠鏡悠指了指自己方才點的酒壺,淡淡的說道,「這相聚之歡,離別之苦可都在這幾壺酒里了。」
御瑾宏淡淡一笑,「還有思念之酸,情義之薄。」
泠鏡悠跟御瑾宏相視而笑。
御瑾楓總算是發現了他被泠鏡悠和御瑾宏徹底無視後,睜開了憤怒的雙眸,整個眸子火燒一遍。
「水淼!」
御瑾楓拍了下桌子,泠鏡悠和御瑾宏震了震。
酒家還有其他喝酒的客人齊齊轉過腦袋來看著泠鏡悠這一桌,最終因為御瑾楓強大的氣場而轉了回去。
泠鏡悠嘆了口氣「殿下,您想怎樣。」
御瑾楓的力氣很大,便是這麼一個桌子拍碎都有可能,泠鏡悠見御瑾楓這麼胡鬧下去非的吸引來更多的人圍觀,于是便決定向御瑾楓妥協。
御瑾楓說道「倒酒。」
泠鏡悠無奈的準備端起酒壺往杯子里面倒酒。
御瑾楓的眼楮莫名的亮了幾分,如同黑夜里閃耀的星星,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御瑾宏站起身來,一只手扶住泠鏡悠欲倒的酒壺,鎮定的對御瑾楓說道「至少她現在不是你的幫佣,不必替你倒酒上菜。」
御瑾楓的眸子如同浸在冰冷的深海里,半天不做回應,看的泠鏡悠心口發麻——越是沉穩淡定便越是暴風雨來之前的預兆。
這事還得她來解決!
泠鏡悠嘆了口氣,這樣為難自己倒是頭一遭。
只是她看向面前御瑾楓和御瑾宏一臉的風雨欲來的架勢,總覺得他倆現在鬧翻或者在酒館里打架非得傳出很有謠言來,沒準景元帝還會知道,弄得一片動蕩不安。
利益權衡之下,泠鏡悠咬咬牙。
也罷,反正就痛苦那麼一遭!
泠鏡悠坐在御瑾宏和御瑾楓中間,緩緩起身,側頭過去朝向御瑾楓,「殿下,水淼感激您收容小女,只是二皇子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謝這個道理小女懂,還望殿下不要為難了小女。」
說罷泠鏡悠舉起酒杯,再次灌入口中。
御瑾宏緊緊盯著泠鏡悠,眼神如滔滔江海奔流而來,最終,在泠鏡悠那片帶著些許冷漠,但又含著些真情的眸子中拍案而回。
御瑾楓冷冷看向泠鏡悠,她這是在向他求饒麼?
可是,這樣的求饒里面並非為她自己,而是為了坐在她身旁的那個人。
這樣想著心里醋海翻波,但是看向泠鏡悠,她能做的全做了,他還想為難她什麼?
難道要做出選擇麼?
御瑾楓被他的這個想法震驚了,他問道「為誰?」
不知是誰打翻了酒杯,桌上酒香四溢,風聲颯颯作響,含著酒的醇香。孔明燈在黑夜中忽閃忽閃,久久的沉默。
泠鏡悠完全沒有想到御瑾楓會來問她這個問題,她被御瑾楓震住了,久久沒有回應,御瑾宏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面,一滴一滴像極了倒計時。
關于這個選擇的倒計時。
很久以後,泠鏡悠抬起雙眸,展開了笑顏,只是眼眸里不含著任何的顏色,「為什麼你問我就必須回答?」
御瑾楓的身子微微一怔,眼里波光閃過無數情緒,全看在泠鏡悠的瞳孔里。
泠鏡悠微微僵持了段時間後恢復常態轉過身去不再看御瑾楓,想要再次倒酒敬御瑾宏,手卻被御瑾宏按住,示意她不要再喝。
泠鏡悠全然不管,扯出一抹微笑掙月兌掉御瑾宏拉住的手,再是一杯酒全數灌入口中,「二皇子恐怕不知道我這有您的一塊手帕。」泠鏡悠從兜里掏出一塊帕子,御瑾宏怔怔看著那塊帕子一時說不出話來,泠鏡悠一笑也不在意他此刻的呆愣,恐怕他自個都沒想到這麼些年來她一直將帕子保管吧。
泠鏡悠將酒壺里的酒緩緩倒入杯中,淡淡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將帕子保管,那一年我生重病,你就在榻邊不辭辛苦的照料我。」泠鏡悠輕聲笑道,也沒在繼續說,隔了好一會,挺直了身子,將杯子握在手中,正對著御瑾宏,御瑾宏看著泠鏡悠有些遲疑的眸子,暗忖著她也許會說出更傷人的話來傷他的心,他猛地按住泠鏡悠的手,對泠鏡悠說道「那一切,我心肝情願。」
風悄悄的吹,雪靜靜的落下,遠處燈火通明,依稀還有人的笑語,一人站一人坐,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兩人,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擠進這兩人的空間。
御瑾楓有一剎那的遲疑,他們之間,是他根本擠不進去的。他不了解面前這個女人,他更加不知道他的哥哥,天元朝的二皇子對這個女子下了多大的決心。
只是,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不確定,只有要或者不要,沒有想要或是不想要這樣的選擇。
他看上了水淼,他想要水淼,哪怕他不確定水淼是不是逝去那個人的影子,哪怕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他也要她留在他身邊。
而不是留在御瑾宏身邊。
御瑾楓轉而笑道,唇角勾起的弧度十分優雅,他緩緩開口,也站起身來,靠在泠鏡悠的身邊,以一種玩笑般的樣子俯來,一手支撐著身體,對上御瑾宏的臉說道「二哥,你還沒看出來她想要離開你麼?」
泠鏡悠周身渲染開來的全是他吐氣如蘭的氣息,一時躲閃不了,她的心思,御瑾楓原來從來都知道,盡管這樣,她還是下意識的反駁,並非是想要離開御瑾宏,而是想要去維持作為朋友的現狀,原想著她自己去解決,沒想到終究還是被御瑾楓佔了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