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那群想吃人肉想瘋了的‘魑魅魍魎’的尖叫聲太過駭人的緣故,所以當文斌乘騎著大烏龜,騰雲駕霧,呈拋物線飛越萬丈深淵,向對面那道懸崖峭壁‘飄’過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小箐娥眉顰蹙,雙手緊緊地捂住耳朵,一個勁兒地往後退…退著退著,實在無路可退了,就干脆跳上她那只現已石化了的大烏龜後背,跟小兔子似的蹲伏在上面,一雙漂亮的大眼楮猶如尋仇一般,恨恨地瞪向半空中由遠及近的某文,那副輕蔑且極不待見的表情實在是顯而易見啊……
‘你小子先前不是跟我說你那只大烏龜走丟了麼?’
‘那這又是哪來的?’
‘不老實……’
‘看吧,露陷了吧!’
‘哼哼!’
‘藐視你!’
「……」
文斌真的是無語問蒼天啊!
他其實還想要過去跟她炫耀一番來的看,那麼多水蛟狩獵我一個,結果呢?最後還不是給我給滅了…我知道你對我傾慕不已,想要由衷贊美我一番,不過不用了,真的,這種英勇無畏、與曰月同輝的豐功偉績,你心里面知道、記得就好,不用那麼直白地表現出來啦….
可是在看見她這副表情之後,他那一連串都到嗓子眼了的,自我感覺無限良好的話就跟卡在了那里似的,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噎得他半晌無語,默默片刻之後,考慮到真說出來過後的恐怖惡果(如果不出意外,一準得遭到那丫頭一番強烈的鄙視※尖酸刻薄的打擊),終于還是將之全都給吞回肚子里面去了。
呃,總之…先換個話題吧?
「小箐!」
「啊。」
「……」
「……」
「嗯,呃,你那只大烏龜怎麼石化掉了?」(無論怎麼看,這都像是那種純粹沒話找話說的台詞啊∼)
「……這種詭異的問題你問我我問誰去?」小箐听出來了,都懶得揭發他,直接一個白眼打發掉。
「汗。」
「那個啥…我們總不能就這麼困在這里吧?」說到此處,某文故作沉思狀,而後大方地拍了拍自己胯下的坐騎,爽快道︰「要不,接下來的旅程,你就過來和我坐一起吧!」
他正說著話,胯下那只變了異的六足大烏龜也著陸了,就跟兩摔相撲似的胖子一樣,與小箐那只大烏龜正對面而立,然後——
完全是毫無預先征兆地,就地石化掉了。
耶?
有沒有搞錯!!
「……」
「……」
這樣的變故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以至于二人瞠目結舌,大眼瞪小眼地默默對視良久,小箐方才率先反應過來(主要是因為同樣的經歷這丫頭之前已經親身經歷過一次,所以即便再匪夷所思,想來她也能夠較為快速地接受了——又更何況,這回石化的,又不是她的坐騎),傻傻地仰首詢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
文斌默默不語,仍然是一臉跟傻掉了似的表情,還在那兒郁悶呢!
怎麼就石化掉了呢?
竟然在這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
豈不是比之前沒跳過萬丈深淵之前還要更加糟糕?
我愁啊……
「喂——!!」
還沒想通呢,就听見對面那只‘河東獅子’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啊?」
「我問你接下來該怎麼辦?」
「哦。」
文斌仔細想了想…只可惜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對他的精神打擊實在太大了,以至于這小子現在還處于滿腦子豆腐渣的狀態之下,短時間內完全反應不過來,所以…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的某文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聳了聳肩,答曰︰「涼拌吧!」
「……」
「……」
小箐當即流露出一副‘你女圭女圭簡直白痴到某種極限了’的表情,也懶得再跟這不靠譜的貨諸多廢話,徑自盤膝坐在自己那只已經石化掉了的大烏龜背上,從系統配送的背包中取出香甜可口的糕點(之前石嶺小漁村中的村民所贈),津津有味地享受了起來。
好像現如今這種情況,要沒文斌呢,或許她還會費點腦筋想想辦法,不過現在她家免費小苦力就擺在那兒,連跑都跑不掉了(…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那她還愁個啥?直接將那一大堆的雞貓子事件全都一股腦兒地拋給他,自己只管輕輕松松地當自己的‘女王陛下’就好啦∼
看見她那副全然置身事外的小樣兒,文斌忍不住又再度深深地,十二分之沮喪地搭捶著腦袋,由衷嘆了口氣︰
等級歧視啊等級歧視!
這簡直就是擺明了的資產階級等級歧視啊啊啊——
唉!
沒轍。
身為‘小苦力’的某文又再度幽怨地瞥了一眼他家女王陛下,這才唉聲嘆氣地從他那只無緣無故石化掉的六足大烏龜背上跳下來,模出火折子,任勞任怨地跑去繼續點燃周邊那些將兩只已化作‘上古石雕’的大烏龜環繞了整整一圈的數十只蠟燭去了。
不是說通過燈塔的每一層都需要點燃蠟燭嗎?
雖然這一層(燈塔第四層)的長相奇葩了一點,但是我們也不能歧視人家,不給人家點燃蠟燭是不是?
還是要‘循規蹈矩’,按規矩辦事才行嘛!
況且,現如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不是嗎?
這也算是身處絕境,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吧(由此可知,某文這時候終于也從‘一腦袋豆腐渣’的狀態下清醒過來,恢復了其正常的思維、智力水平)!
旁邊那位正‘吧唧、吧唧’,津津有味地啃著美味可口糕點的小萌姑娘睜著兩只漂亮的大眼楮,一臉沒想法地望著他,閑極沒事還問呢︰「你在做什麼?」
「點蠟燭。」
「哦。」
沉默。
沉默。
沉默……
「你點蠟燭做什麼?」
「……」
我說,你這不廢話嗎?
小苦力鄙夷地斜睨了他家女王陛下一眼,故意哼哼道︰「照明唄!」
「哦!」
接下來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然後……
「你不餓嗎?」
「啊。」
「餓不餓呀?」
「……我又不是你。」
「神馬意思?」
「沒什麼…」
「你是想說你餓了嗎?」
「(╰_╯b)我又不是你!!」
「干嘛害臊?」
「?」
「餓了就直說嘛,打啞謎的孩子最傻X了,真是的!」
在小箐心目中,她怎麼了(餓了/飽了/冷了/熱了/高興/悲哀/生氣/郁悶,等)就代表全世界跟她呆一起的孩子也一定怎麼了,且程度相當(絕對自我代入法則)。
「……」
某文就郁悶了︰難道我就不能不餓嗎?
「來,給你咬一口!」
于是乎,那絕對自我&心地善良的女王陛下特意從她那只現已石化掉了的坐騎背上翻下來,一蹦一跳地跑到她家小苦力身邊,踮起腳尖,一邊拽著某苦力的衣襟,一邊努力將手中那塊已經被她啃掉了一大半的糕點往他嘴里送,順便還跟哄小孩似的,笑眯眯地示範道︰「啊——」
「……」
某文忽然感覺自己即便再聰明,與之相處下去,都能在潛移默化之中被她變作腦白痴。
「叫你張嘴的意思啦!」
女王陛下好心好意地如是告訴她家身患腦白痴的小苦力。
「……」
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我又不是未滿周歲的小女圭女圭!
某苦力一臉恨不得一頭撞死的表情,賭氣地瞪著她,倔強地抿著唇,就是不張嘴!
「快,張嘴!」
「真是不乖!」
女王陛下橫眉豎眼,生氣地撅著小嘴,如同‘三娘教子’一般板著臉訓斥道︰「我小時候我娘就跟我說啦︰吃飯倍兒香,身體才會倍兒棒!你還記得我們國破家亡,為敵軍所擒,為人階下之囚的時候所立下的目標嗎?」
「…沒有蛀牙?」
「錯!」
「是‘活下去’啦!」
「你忘記了嗎?」
「我們曾經彼此承諾過︰‘無論怎樣艱難,都決不放棄,一定要好吃好喝,努力地活下去’呀!」
「你忘了嗎?」
「……」
說句老實話,她不提及,他還真給忘了。
雖然實際上那個時侯距今也只有一年多,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吧,但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好像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了一樣……
那個時侯,他還完全就是個充滿無限潛力的書生而已…雖然沒學過武藝,卻擁有過人的天賦資質與極為出眾的膽識。
那個時侯,他甚至從未想象過(也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在今後這一年多的時間里,竟然會有如此神奇,幾乎可以說是詭異到匪夷所思的際遇!
……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不知哪一邊才是真實,哪一邊才是夢境?
當這場黃粱美夢醒來之後,自己究竟會回到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當然這種說法夸張了一點)的窮書生呢,還是發現世界原本就是現如今這個樣子的,自己在潛移默化之中早已經知道了,而那原來只是自己所做的好長好長的一個夢而已。
可是,真的是夢嗎?
那小箐呢?
自己的父母雙親呢?
左鄰右舍,以及年幼時曾經安然度過的那麼漫長的一段被銘刻在腦海中,真實得連每個細節似乎都歷歷在目,完全無法抹去的記憶呢?
難道這些都只是在做夢嗎?
我到底是誰……
「喂喂喂,干嘛呢你這是?」正想得入神呢,忽然听見心下傳來老師驚詫急切的聲音︰「有沒有搞錯!人家小姑娘一句話而已,你听了就听了吧,忘記了就坦然承認忘記了也就得了,怎麼站這里還帶胡思亂想的?」
「我可警告你啊︰你再這樣分不清真實與虛幻地胡思亂想下去,小心走火入魔啊!」
「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哦!」
是啊是啊,我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真是的!
要不是老師提醒,險些就要走火入魔!
想到這里,文斌連忙側過腦袋,大大地咬了一口小箐遞過來的糕點,努力地嚼著,以期掩飾自己的失神。
「好吃嗎?」當然小箐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見了只覺得心下歡喜得不得了,忙不迭期許地詢問道,哪里還管他究竟是出于什麼樣的緣由?
「啊。」
「好吃!」
也不知道為嘛,听見這個答案的小箐高興昏了,連忙又再湊攏過去,明明很興奮,卻故作施恩般嘻嘻笑道︰「那,就再給你咬一口!」
文斌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真的就這麼乖乖地再咬了一口。
小箐好高興啊!
忍不住咧開小嘴,將一雙漂亮的明眸眯成彎彎的月牙兒,就那麼站在某文身邊,傻傻地笑了起來。
……真的很傻!
但是看進文斌眼里,卻覺得好可愛呀∼
看見她那麼好快樂、好幸福的樣子,不知怎麼的,他忽然也覺得十分地幸福、快樂了起來。
亦情不自禁眯著眼,咧著嘴,眉開眼笑了起來。
俗話說︰心態決定一切。
在這里看起來,還真的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它一定的道理的。
就好像現在吧︰明明身處絕境,偏這兩小孩壓根就不往心里去,該玩還玩,該樂還樂,整就兩無憂無慮的樂天派∼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