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辦法嗎?
即使在現如今這般毀滅性的外在局勢條件之下,你也能想出辦法來?
並且,听起來貌似還有恃無恐、勝券在握的樣子?
「什麼辦法?」
對于那位擁有赫赫戰功的大將軍來說,這個問題實在太令人好奇,並且引人遐思了。
于是,情不自禁地,他當即一張口,就問了出來。
…只可惜問出來之後,沒多久他就後悔了。
為毛哩?
哈哈!
不為毛啊!
只因為他問了,于是某文就順水推舟,一五一十將自己所構想出來的那個計劃毫無保留地與其和盤托出來了。
如此而已。
可是,可是呢∼
在听過對面那位少年的那個計劃之後,那位曾經縱橫沙場、久經考驗、見多識廣並且沉著穩重的將軍大人也坐不住了,登時瞠目結舌、面紅耳赤,一腦袋冷汗涔涔而下,只覺得背脊發涼,一股子寒氣順著脊椎骨直往腦門上沖,看他那副樣子,哪里還像是在面對個人?簡直就好像對面坐著的,那位看上去人模人樣且容顏俊秀、舉止慷慨端莊的少年在剎那間變作了某只莫名恐怖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一般!
而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此時此刻,在那位宛如天神一般的大將軍腦海中,正猶如沸騰的開水或者翻滾的岩漿一般,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而與此同時,就在他的心里面,還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嘶吼著︰太…太可怕了!太恐怖了!這家伙簡直就不是人!
他是魔鬼!
是妖孽!
是從十八層地獄之中爬出來的,僅在外表披了層人皮的災厄!
簡直…簡直……
這家伙整個兒就一心理變態啊啊啊!!
「不,不行,不能這樣做!」
「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怎麼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哪怕是敵人,還有那家伙……」
「這種事情。你叫我怎麼做得出來?!」
那位已逾百年高齡的將軍大人連連擺手,一顆腦袋跟撥浪鼓似的來回一個勁兒地搖晃,看他那副樣子,簡直就好像是在拼了命地想要擺月兌天外飛來的惡魔/瘟疫/災厄一般。
「……」
對于他這般反應,文斌一點兒也不意外。
他用眼角的余光斜掃了一眼對桌那位兩耳不聞窗外事,仍然伏案自娛自樂玩得十分開心的小萌姑娘,像是松了口氣似的,溫文儒雅地微微一笑,輕松愜意地站起來,一返身便挨著旁邊那位將軍閣下。毫不忌諱地在會議桌上坐了下來。順便翹起二郎腿。歪過腦袋,斜著身子,神秘兮兮地悄聲告訴他︰「我們要是不這樣做,你以為結果如何?」
「啊?」
「如果起義失敗。結果又將如何?」
「呃。」
「難保對方不會對我們做同樣的事情,對不對?」
「……」
「更何況,我們這邊才幾個人,這麼做的結果,絕大部分受益的,還不是你們?」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們好啊,不是嗎?」
「……」
「你想想啊,你們這邊的‘起義軍’一共有多少人?」
「只怕成千上萬吧?」
「若是咱們勢單力孤。一戰敗北,被敵軍俘獲的話…你想過結果沒有?」
「到那時候,將軍大人您或許鐵齒銅牙,心智堅韌且能夠寧死不屈,但。咱們這邊現如今這麼多人,您就難保他們個個都能守口如瓶,不會屈打成招?」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不少女子吧?」
「那些喪心病狂的禽獸是如何對待意圖謀反的奴隸和少女的,想必你心里面比我清楚,相信就不需要我在這里諸多廢話了。」
「到那時候,你就能保證他們不會對我們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這還是輕的,至少給了他們一個痛快,既沒有行刑,又沒有逼供,更不需要任何人受苦受難、屈打成招,是不是?」
「您仔細想想看啊…沒準,他們連比這更加禽獸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呢?」
「那可是成千上萬條你們手足同胞的性命啊……」
「現如今全都掌控在你一個人的手上了。」
「只不過因為你一念之差,就要這麼平白無故地被葬送掉了…難道你就不會覺得悲哀與愧疚嗎?」
「或者…除此之外,您還能構想出什麼別的更好的辦法來?」
「那我自當無話可說。」
「可問題是,那個‘更好的辦法’在哪里呢?」
「您又能夠在什麼時候能將它構想得出來呢?」
「畢竟…拖得越久,我們的處境就越危險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所剩的相對安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將軍大人,您……」
「閉嘴!」
「不要再說了!」
「我、我……」將軍大人一臉‘我都快要被你逼瘋了’的表情,痛苦地垂下腦袋,將之埋藏在雙手之中,乞求般嘶啞地低喘道︰「你讓我好生仔細想想…讓我好生仔細想想……」
「……」
文斌有些憐憫地側過臉望著他,看見他那副簡直痛不欲生的樣子,還真不好意思再風刀霜劍地繼續一句句逼迫下去了。
好吧,你想吧!
最好不要太久。
因為…我們的時間真的已經所剩無幾了!
雖然……
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已成定局的事情,完全再沒有任何再考慮的余地了…但,如果你堅持的話,我還是能夠容忍你的猶豫不決的。
畢竟…這種事情,在我這樣的外族人看來,就猶如殺雞宰羊一般,確實不是個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但是,對于你來說…嗯。或許,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比較艱難吧!
不過……
即便如此,我相信,你最後仍然還是會勇敢地做出正確的抉擇的。
因為,這背後所抵押上去,放在砧板上待宰的你們那些同族/同盟/同胞們的身家性命,實在太多!
血債太深!太沉!太重!
就單憑你一個人,根本就主宰不起,也承受不起。
所以你一定會同意我的戰略戰術的∼
這個我一點兒也不擔心。
雖然在這一過程中。你會痛苦。會掙扎。會難以忍受……
可誰不是這樣呢?
要不是落得現在這般地步,你當我喜歡做這種事情嗎?
你以為我就是天生的殺人狂嗎?
我還不是希望能夠兩袖清風、和顏悅色,就坐在談判桌前,喝喝茶、聊聊天。隨便天南地北地跟哪個忽悠幾句,這事情就解決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
誰不想戴著慈善的面具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好人?
誰願意去擔這個罵名?
你以為我喜歡嗎?
你覺得委屈?
我還委屈呢!
憑什麼這些莫名其妙的血債都要我來背?
我又能從中討到多大的好處?
大家這不都是隨人顧性命,不得已而為之麼!
要是你能再想得出什麼別的更好的辦法,我也不至于受這個罪啊!
可是你想啊!你想啊!
別老瞪著我好嗎?
我吃多了撐的,在這里費盡心機地出謀劃策沒討著誰半點好處,還平白無故地背一身的罪孽!
你以為我喜歡?
不!
我不喜歡!
我只是…我只是……
想要活下去而已。
想要自己,還有喜歡的人,能夠平安無事地活下去而已。
僅僅只不過…如此而已!
我、我、我……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要造這個孽!
我……
「我想要活下去。」
「誒?」
某文這邊還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吐呢。沒想到正這時候,對方那位糾結了半晌的將軍大人卻出其不意地開口了。
他說︰「是的,我必須要活下去…不僅是我,還有我的同盟、同胞、族人們,我希望他們也能夠和我一起。在這場巨大的災厄中,盡可能地活下去。」
「……」
「我不希望他們因為我一個人的膽小、怯懦、不負責任,而平白喪失了性命。」
「我不能,也沒有權力這麼做。」
「因為……」
「我愛他們。」
「愛我的祖國,還有人民。」
「如果沒有他們,那麼即便這場猶如浩劫一般的戰爭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又有什麼意思呢?」
「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哦∼」
某文覺悟了,于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欣然笑道︰「不錯不錯,這麼說起來,看來你是已經做出最後的抉擇來了?」
「是的。」
「我已經決定了︰我願意執行你的戰略戰術,但是!」
「除此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條件。」
「……」
話說,將軍閣下,您這叫‘得寸進尺’你知道嗎(ps︰不要懷疑,沒寫錯字,我這都按他當時月復誹的調調來打的字,之所以會出現一個‘您’和一個‘你’,完全是這家伙意識狀態憤怒&混亂的緣故)?
我這出謀劃策的還沒要求你對我計時付費呢,你倒好,反過來竟然還給我開出一個條件來了!
您也好意思?
哼哼!
有本事您別睬我,全自己拿主意得了!
我管你死活……
要不是…要不是,咱們這時候同舟共濟,生死一條命都綁一船上了,你看我理你?!
就你捧著金山銀山來求我,我還懶得甩你呢!
哼!
哼哼哼……
「什麼條件,你說吧!」
…雖然在肚子里面高調傲慢地月復誹了半天,但由于考慮到現如今這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戰略局面,文斌還是強忍著一口怨氣,故作大方地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