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一行原本是要去青凌城中采辦物品,因為中途偶遇文斌、晏箐,又給了二人‘仙緣令’,如論如何,在名義上也算是為‘千佛寺’臨時招募了兩名外門弟子,當然也就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對兩人不聞不問。
于是,就由紅衣帶著,替二人在青凌城中重新置辦了一身衣物,等到萬師兄等人采辦完畢,又領著他們一起去附近的‘醉仙樓’三層雅閣之上吃了頓好的。
席間,紅衣問及小箐︰「日常功課都常做麼?修煉到什麼程度了?有遇到什麼困難的地方沒有?要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問我,或者萬師兄,這是個機會。」
這話袒護之意太重,惹得萬師兄不覺側目,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小箐倒沒注意這麼多,听問及她的長項,不覺甜甜一笑,答道︰「謝謝紅衣姐,我還算好了,至今還沒遇見什麼克服不過去的困難,日常功課也都有每天常做的,只是修為進度很慢,現在才剛剛達到‘仙緣境•第七階’中期而已。」
「什麼?‘仙緣境•第七階’中期!」紅衣還沒來得及答話,坐在小箐旁邊的陳汐就已經驚詫地嚷嚷起來︰「我三歲修仙,今年十七了,也才剛剛達到‘仙緣境•第七階’初期而已!你,你確定你沒有弄錯?!」
「嗯……」
小箐被她追問得尷尬不已,微微漲紅了臉頰。
「天吶,不能吧!」陳汐聞言,又再度夸張地怪叫起來。
文斌、晏箐二人,被她這種十分夸張的反應弄得二章和尚模不著頭腦,後來,听紅衣解釋,才曉得,原來,陳汐是‘千佛寺’在青凌城這邊分部中,出了名的才女,悟性高,修為進步極快,年僅十七歲,就達到‘仙緣境•第七階’的程度,成為‘菁英組’中年紀最小的成員。
即使好像‘甘煦’、‘何方’這兩名二十出頭的青年,同樣自幼修仙,到現在為止,修為也才剛剛分別達到‘仙緣境•第七階’中期和後期而已。
他們兩個,同樣也是在門派中十分優秀的後輩弟子,備受師長器重。
而陳汐,因為自幼天賦上佳,又有一位在‘千佛寺’分部當中,主持大局的爹,打小就一直是被當做‘後起之秀’來著重培養的,無論是修仙秘籍,還是靈丹妙藥,她從來都能拿到最好的。
然而,即使這樣,現年十七的她,也才在前不久剛剛晉升到‘仙緣境•第七階’而已。
就因為她這次升級,所以她才能夠進入‘菁英組’,所以,才能夠得到‘負責招募入門弟子’的殊榮。
要知道,即使在‘千佛寺’分部當中,能夠進入‘菁英組’的,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又更何況她還只是一名少女?
為此,她爹還特意勞師動眾地為她舉辦了一次頗具規模的慶祝宴會……
而現在,眼前這名年僅十五的小女孩,竟然說她的修為已經達到了‘仙緣境•第七階’中期!而且,她還是五歲才締結仙緣的!又僅僅只是‘外門弟子’!
也就是說,這十年來,沒有隨手可供挑選的修仙秘籍,沒有取之不竭的靈丹妙藥在背後滋養、墊底,她,她竟然能在比她更短的時間內,達到比她更高的修為程度!
簡直不可思議!
也難怪陳汐會如此震驚了,就連旁邊甘煦、何方二人,听著都覺得難以置信。
最後,還是萬師兄一句話為小箐正名︰「這孩子沒有說謊,她只是在天賦上較小汐更優秀而已……人家小姑娘還沒有正式入門,你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也該拿出點氣度來,我‘千佛寺’能得此人才,你們應該高興才對,又怎麼能心懷嫉恨呢?」說著,又一臉肅然地掃過面前三人,唬得陳汐、甘煦、何方三個,噤若寒蟬,再不敢亂說半個字。
萬謙師兄、紅衣師姐,都是‘仙丹境’的高手,修為高出他們整整一個檔次,能夠一眼看穿他們的實力,是很正常的,更何況,在這種事情上面,他們也沒必要包庇哪個。
所以,說出來的話,由不得他們不信。
「哪里哪里,萬師兄,我不行的,真的!」小箐見狀,連忙雙手直擺,一臉無辜道︰「我這算什麼呀!小文的天賦,就連以前葉大長老見了,都說是‘堪稱妖孽’的,可比我厲害多了!」她說著,又生怕不夠具體,還繪聲繪色地將之前文斌如何與敵軍士卒血戰的經過,跟講故事一樣,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吹噓得文斌那形象之高大威猛,簡直連他本人都開始懷疑這丫頭嘴里講的那個,還是他自己嗎?
「……他只是以前沒有修仙而已,」說完之後,她又信誓旦旦地加上一句︰「等他以後修仙,這十年的修為基礎差距,一定會很快拉回來的,小文是無所不能的。」
听得旁邊幾個,就連紅衣姐、萬師兄,看向文斌的眼神都開始發生了本質性的變化。
一時間,文斌一個腦袋脹得有兩個大,尷尬不已的同時,只好默默地埋著腦袋扒飯,對此表示無語之至。
他哪有她吹擂的那麼好?
她那完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也就唬唬‘不知實情’的‘外人’而已……
**********************
把酒言歡,終有落幕,一番客套之後,雙方各自分道揚鑣。
臨分別前,紅衣又將‘仙緣令’的使用方法,以及‘入門考核’相關內容跟二人細細念叨了一遍,而後又替他們雇了輛馬車,前往距離青凌城十七八里開外的半仙嶺。
文斌、晏箐二人,拱手抱拳,誠懇謝過諸位師兄師姐之後,上了馬車。
馬車絕塵而去。
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紅衣不由自主惆悵地嘆了口氣,輕聲道︰「他們大約還不知道吧,真正的‘仙道入門考核’,從現在起,已經開始了……」
「你沒告訴他們嗎?」旁邊的萬師兄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
「沒。」紅衣淡淡搖了搖頭,苦笑道︰「交情歸交情,始終也不能壞了規矩不是……不過,‘半仙寨’的鐘老,為人實在苛嚴得很呢,連我見了,都怕他,希望小箐小文兩個,不要栽在他手上才好。」她說著,又忍不住搖頭,惋惜道︰「這幾年,單是栽在鐘老手里的天賦卓越的外門弟子,已經不勝枚舉了……固然這些人在人品德行上面,或多或少都有問題,可是,說真的,我覺得這位前輩實在也太古板,太冥頑不化了!」
「嗯……」說到這個,萬師兄似乎也頗有感觸,不覺苦笑道︰「的確如此……不過,誰叫這位前輩是咱們‘千佛寺’掌門師伯的俗家師叔呢?自從師祖修為步入‘天仙境界•大圓滿’,雲游天下去了之後,誰還管得了他?」
‘都是老人家了,也才仙丹境•第八階’的修為,這輩子只怕是得道無望了……他愛怎麼玩,就隨他老玩去得了……橫豎他也再玩不了幾年了。’
大家心里面都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哄著這位‘老神仙’來‘半仙寨’頤養天年,誰知,人家是‘人老心不老’,還那麼‘盡心竭力’地篩選著後輩弟子,企圖從一片沙海中撈出金子來。
這本是好事,只是……
嘖嘖,可夠那群初出茅廬的小家伙們受的了!
……
半仙嶺,層巒疊嶂,山高處,雲霧繚繞,頗有幾分飄飄欲仙的姿態。
當然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半仙嶺之所以得名,最主要還在于它潛藏于深山老林的主峰中,有一座‘半仙寨’。
傳說那‘半仙寨’乃仙道十大門派俗家弟子合力經營,不為世俗錢財,只為提供給每三年一回,遠道而來的,為參加‘仙道入門考核’的外門子弟一個修煉、棲息之地。
換句話說,那是一個中轉的驛站,是一個廣結仙緣的好地方。
據紅衣姐說,八月二十八是黃道吉日,各大仙道門派統一將招收外門弟子的日子定在那一天,當然‘千佛寺’也不能免俗。現如今才五月底,距離仙宗各大門派正式招考還有整整三個月,想到這兩人千里迢迢而來,身上又沒什麼多余的銀兩,于是,自然而然就將他們介紹過去了。
‘半仙寨’也沒什麼別的好處,只不過能夠提供身攜‘仙緣令’的少年子弟免費食宿而已。
如此,足矣。
夫復何求呢?
畢竟,‘青凌城’這一考點,所包含的周邊範圍極廣,可以說絕大多數自幼得了仙緣的外門弟子,都是遠道而來,所以,設置這麼一個點,提供免費食宿,也算是對這些常年苦修的少年子弟們的一種鼓勵和資助吧。
……
青凌是古城了,比不得民風淳樸,信息蔽塞的鄉下,在這里,寺廟眾,香火旺,無論販夫走卒,還是仕宦官僚,三教九流,皆對‘世外仙宗’極為推崇,簡直是遍地開花,呈現出一種‘頂禮膜拜’的奇怪景象……
再說具體一點,就連那駕車的老把式,一路上都還念叨著,指望能從二人身上‘沾點仙氣’呢。
于此,二人無奈,只能夠含笑而不語了。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暮色四合的光景。
這個時候,晏箐一雙青蔥女敕白的小手中,正捧著一本青藍皮面的線裝書籍,埋首苦讀。
「不要看了,」文斌坐在晏箐對面,抬眼望了望四下逐漸昏暗下來的光線,忍不住提醒道︰「馬車本來就顛簸搖晃,你又偏挑日落時分看書,那書上的文字又密又小,你就不怕眼楮壞掉?」
「哦……」小箐揉了揉眼楮,這才坐直了身子,嬌憨地伸了個懶腰,嘻嘻笑道︰「曉得啦!只不過紅衣姐給你的這本《修仙入門秘籍》實在寫得太好了,我才一時看入了迷。」
「嗯?」文斌好奇地眨了下眼楮︰「有這麼好的?」
「嗯,那當然啦!」小箐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又跟‘指點江山’一般,道︰「可比當初‘玉龍殿’晨風長老傳授給我的那本,好太多了!知識點又全面又詳細,很多以前我根本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都描述得十分清楚……而且,最可貴的是,之前很多需要我費勁去想,去感悟的地方,在它上面都記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唉!我當年要是能拿著這本,修行起來,可輕松自如多了∼」那小丫頭說著,一臉十分惋惜的模樣。
「就這樣你還一口氣沖‘仙緣境•第七階’中期去了呢,還嫌不夠啊?」
文斌見這丫頭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樣,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悄悄在心下嘀咕一句。
之前,陳汐感慨小箐天賦卓越,遠勝于她,而小箐,卻又趁機對自己發表了一番‘追捧’,結果固然一時間語驚四座,另眾人對自己刮目相看,可是,這卻也沒什麼。
據紅衣姐介紹,說當今天下,修仙者當中,有一名‘千古奇才’,僅在十二歲,修為就已經達到‘仙緣境•大圓滿’的程度,現在也只不過才不過年僅十七,就已經達到了‘仙丹境•第六階’後期的程度。
那人名叫‘羅君皓’。
好巧不巧正出于‘千佛寺’。
本是遺孤,後有緣被‘千佛寺’掌門收養,自幼悉心教,加之其天賦過人,又是天生靈體,所以年僅十七歲,才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
那種高深莫測的程度,根本就好像存在于神話傳說當中一樣,讓人望塵莫及。
也因此,他雖然才不過年僅十七,便已是‘千佛寺’下一代掌門內定第一人選,故而,同門中,除了少數幾名年紀大,修為高深的師兄之外,其他同輩子弟,皆統一尊稱其為‘羅師兄’。
何其殊榮!
只不過,這位‘羅君皓’師兄,別說文斌,就是對于晏箐來講,也都是好像神祇一般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企及的。
所以,不想也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