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從來沒有這麼悲哀過!
這個時候,百感交集,萬千思緒一齊上涌,在文斌腦海中驟然凝聚,洶涌澎湃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炙熱狂暴得幾乎要逼得他想要發瘋!
可是,即便如此,在如此情況之下,他仍然沒有喪失神志地就這麼輕舉妄動地沖上去。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情感雖然已經快要瀕臨崩潰了,而心中神志卻反過來更加清醒。
就憑修為僅只不過還在‘仙緣境•第八階’中期的自己,哪怕是在全副武裝的狀態之下,也沒可能與兩名修為都已經達到‘仙丹境•第六階’(或者‘第七階’?記不清了)的‘師兄’勢均力敵啊!
想要從他們其中任何一人手中救下小箐,都已是難如登天,又更何況這時候還是兩個人聯手?
贏不了……
完全沒有一絲的勝算……
根本就不可能!
這里又不是那座存在于意識形態當中的大型虛擬交易市場‘浮生殿’,死了還可以再‘復活’重新來過的。
這里也不是某個設置了禁忌法咒的結界,可以‘你不許這樣,我不許那樣’地,有失公平地彼此交手。
在這最自然的環境之下,他一介修為堪只不過還在‘仙緣境’內的少年弟子,又要如何對付兩名修為皆高出自己一個境界的壞人的聯手?
又更何況,在這二人心中,早已是將自己算死,算絕,容不得他殘存一分一毫的活路。
無論怎麼想,都沒有絲毫的勝算啊!
該怎麼辦呢?
這個時候,我應該怎麼做?
該怎麼做?該怎麼做?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好呢……
就在文斌遲疑的片刻之間,許慕遠已經一臉冷酷地,蕭蕭然將手中長劍從小箐的身體內抽了出來。
小箐痛苦地咬緊了牙關,整個人猶如風中殘敗的落葉一般,失力地跪下來,軟倒在地,痛苦地縮成一團,輕微地顫栗著,就好像一只小小的,瀕死的幼獸一般!
很快,她在極大的痛苦的折磨之下,悲慘地昏死過去。
「小箐!」
文斌最看不來的,就是這一幕。
心中無限的恨意,又因為眼前上演的淒慘哀絕,而猶如決堤的山洪一般,變得更加地洶涌澎湃起來!
那一刻,文斌覺得自己被狂暴的恨意所吞噬,整個人幾乎都快要爆炸掉了!
激動狂熱的情緒如同火熱的烈焰一般,在體內灼灼燃燒,刺激得他連雙手都不住地顫栗起來……
突然之間,一道靈光劃過腦際。
然後所有一切的恐懼都再不復存在——哪怕是親眼看見那兩個不懷好意的家伙往著自己所立之處,一步一步地逼近。
心下驀然一片清明。
強大的壓力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他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從‘吞天戒’中模出‘煙花禮炮’,引燃之後,高拋入半空之中。
臉上那副恨得錐心徹骨的表情也漸漸被強壓在偽裝的平靜之下。
咻——
!
青天白日之下,繽紛絢爛的禮花風華絕代地綻放。
美麗的光焰,升起,凝實,閃耀,一重又一重地綻放,一重又一重地幻滅。
宛如九龍華蓋,剎那芳華,風華絕代!
其中,卻蘊含著一種深邃的淒涼、決絕與無盡的悲哀。
這是羅師兄交給他的,用于在瀕臨絕境之時,向童顏、雲帆二位師兄求救的信號彈。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落在對面那兩名歹徒眼里,也只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童顏、雲帆,這兩人的實力已經分別達到了‘仙丹境•第三階’和‘仙丹境•第五階’的程度,听起來似乎也並不弱,可皆都還在他二人之下,即便他們即時趕到了,這兩人也根本無所畏懼啊!
對他們來說,但凡與之敵對的人,殺一個,不如殺兩個;殺兩個,不如殺三個;殺三個,不如殺四個……多多益,來者不拒。
因此,在看見文斌的舉動之後,許慕遠和閻棕兩個,忽然笑了起來。
臉上,是無可抑制的譏嘲諷刺。
就好像是在說︰你看你,不僅自己行將就木,你還有拖著兩名同門師兄給你墊背,你說我們兩個平日里多麼壞,多麼壞的,我看到了關鍵時刻,你也未必有多麼好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不都是一樣的麼?
「不一樣的。」文斌就好像懂得‘讀心術’一般,深深凝視著二人,緩緩陳述道︰「我和你們兩個人間敗類,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讓那堪比豺狼虎豹般的二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一下,而下一刻,反而又更綻放得更加燦爛了。
「有什麼不一樣呢?」望著面前猶如砧板上待宰的羔羊一般的少年,閻棕情不自禁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干涸的嘴唇,微微眯起雙眼,笑得冰冷而殘酷︰「你知道你都干了什麼嗎?除了那名因為你的緣故,而不得不在寒冰蠱毒的侵蝕之下,經歷萬般掙扎、苦楚之後,最終死無葬身之地的少女之外(他說著,還十分形象地伸手指了指倒在地上早已經暈厥過去的小箐),你還發信號彈,就等于又要多害死了不曉得多少的同門師兄弟。」
「而他們的死,都只不過是因為你一個人而已。」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這樣的你,為什麼不去死呢?」說到這里,他已經瀕臨神志癲狂的邊緣,情不自禁裂開大嘴,伸手指著文斌,瘋狂地咆哮道︰「我已經厭惡你到了一個極點!」
「你去死吧!!」
「……」
面對那副瘋狂殘暴的嘴臉,文斌沒吱聲,只不過從‘吞天戒’中,不動聲色地模出一顆猶如‘萬花筒’一般,綻放出奇異色澤的丹丸,在對面二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丟進嘴里,吞下肚去。
然後,他整個人就好像月兌胎換骨一般,就在他們面前,開始了驚世駭俗的蛻變。
——
文斌的身體,好像充氣一樣,不斷地膨脹,變得虎背熊腰,超出人類範疇的高大威猛起來,渾身上下,迅速地覆蓋上一層青白色的長毛,四肢開始逐漸變得利爪化,口中尖牙利齒暴突,眼中紅光灼灼……
只不過須臾的功夫,好端端的一個人,竟全然妖獸化!
不僅妖獸化,而且,明明之前修為才僅只不過還在‘仙緣境•第八階’中期的他,陡然一下子,就‘膨脹’成了修為已達到‘妖魔境•初階’的狀態。
這樣的姿態,簡直就跟逆襲一樣!
這……這是什麼情況?
未免也太過詭異了罷!
許慕遠與閻棕兩個,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得瞠目結舌,一下子竟不曉得該如何反應才好了。
幻覺吧?
就好像假的一樣!
因為本身閱歷的狹隘與蒼白,他們根本就不曉得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做‘妖魂幻魔丹’的東西。
因此,在面對此情此景的時候,他們也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幾乎完全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
哼,我管你怎麼想的?
文斌哪里有心思跟他們墨跡,直接面相猙獰地一聲咆哮,如同暴走一般,往二人飛奔而至,一躍而起,張牙舞爪地就撲抓了過去!
「啊——」
面對大敵當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許慕遠反應敏捷地陡然後退,順便還在背後推了閻棕一把,口中振振有詞道︰「閻師兄,妖獸凶猛,你千萬不要手軟,請給予它最致命的一擊吧!」話音未落,自己整個人已經調頭拔腿就跑。
「我去搬救兵支援你——」
當這一句狼心狗肺的廢話從遙遠的地方傳入閻棕耳中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被對面由那名少年幻化而成的,凶狠彪悍的妖獸一爪子拍飛,在巨大的沖擊力之下,折斷了不曉得多少根肋骨,跟摔死狗一般往外大幅度倒飛了出去。
凌空畫弧,而後隕落。
吞服‘妖魂幻魔丹’之後,身處于獸化狂暴狀態下的文斌,一臉殘忍的凶相,睜著血紅色的雙眼,一步一步地往那禽獸不如的家伙逼近過去……
「啊!啊啊啊——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閻棕身受重傷,左肩粉碎性骨折,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他只能用右臂撐著地面,跟蠕動的蟲子一般驚慌失措地一邊往後挪,一邊惶恐道︰「求求你,不要殺我……不是我干的!那姑娘是你同門師兄許慕遠殺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過來!不要!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饒了我吧!饒了——」
砰!
話音未落,閻棕整顆腦袋便被猶如狂風過境一般突襲而至的妖獸一腳踏扁,在腦漿四溢、鮮血飛濺當中,化作一攤爛泥。
身體雖已化作妖獸,可神志還是屬于人的。
文斌若不是心中仇恨與憤怒膨脹到了極致,他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殘忍舉動來。
可是,現如今即便是做了,他也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這就是他想要的!
就是他們施加于他身上,而他又特別想回報于他們的!
殺!
心中就只剩下這一個字,再也沒有別的了。
望著眼皮子底下,閻棕那具殘損破敗的尸體,文斌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恐懼、悲哀、懺悔、憐憫的思想感情。
他只覺得痛快!
心下,一股子說不出的暢快感油然而生,就仿佛春雨滋潤萬物一般,讓他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只毛孔都舒爽到了一個極致!
活,該!
早就該死了。
人間敗類!
死有余辜!
獸化後的文斌殘酷地裂開大嘴,冰冷無情地笑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緩緩地抬頭,眼中冰冷凌厲的光芒又鋒利地射向了某人‘待罪潛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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