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已經沒有了,要是還有的話,也不至于如此。
「老師……」關于這個問題,還得‘請教’一下那‘孤魂野鬼’才行。
沒聲。
「老師,老師!」
還是沒聲。
「……」
好吧,那混蛋又習慣性裝死去了。
即、使、不、用、你、我、也、一、樣、能、夠、鋌、而、走、險!!
文斌一邊在心下憤怒地咒罵著,一邊注意運用三柄飛刃斬斷身後射來的利箭,一邊竭盡全力往前飛奔!
沒多遠,忽然遙遙看見官道上佇立著一道人影。
很眼熟的樣子……
呃,小牧!
一開始隔得尚遠,還看不清楚,待得稍微近了,才發現那道大無畏的人影,竟然是小牧!
他雙手抱拳般交握于胸前,手中赫然一柄長近五尺的斬馬刀!
那刀,七八寸寬,中厚邊薄,雙面為刃,明晃晃,亮堂堂,寒光攝人,殺氣凜然!
「小牧!」
他,他這般架勢,是要作什麼?
他不是在駕車的麼?
「馬車自己在跑,你去追吧,」听見文斌的呼聲,小牧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繼續道︰「我來斷後。」
「你瘋了!」文斌差點沒挑起八丈高!
小牧雖為‘陪練人偶’,其中蘊含的靈魂也是‘魔神境’的妖孽,可是……他與他是‘主僕’關系,彼此互相神識綁定了的,受到作為‘主人’的他的修為程度的制約,它最多能夠發揮出比他僅高出一個境界的實戰能力。
妖丹境•第十階,初期!
雖然即便如此,相對于身後那黑壓壓的一群追兵,就已經很強了,但是——人家是一群他是一個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下來,我不能……你會死的!」文斌奔跑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他搶步過去,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看見小牧竟倏然揮刀,照著自己頭頂大肆劈斬下來!
文斌嚇得一愣,腳下不由得頓了頓,再也不敢上前。
啪嚓——
與此同時,只見一記刀光從文斌頭頂掠過,將腦後正欲從空中飛撲下來偷襲自己的某只大雕一劈為二!
「你在這里,會導致我分心!」小牧一刀救下文斌一命之後,又復收勢還原,毅然道︰「我不會死的,你走開!」
「……」
文斌猶豫了一下,忽然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他了。
「那,你保重!」
說完,又繼續拔腿往前跑去,沒幾步,又忍不住回過頭來,補充一句︰
「……要活著啊!」
「廢話真多。」
「……」
文斌不再回頭,玩了命地往前飛奔!
這是一條順著山勢盤旋往下的官道,文斌為求便捷,直接翻身順著著懸崖往下攀爬,直到七八分鐘之後,方才追上了馬車(也幸虧這馬聰明,拉著馬車順著官道一直在往前跑,沒在轉彎處傻乎乎地一頭扎懸崖底下去)。
文斌追上馬車之後,迅速跳上駕座,抄起馬韁,代替小牧,施掌起‘掌舵’與‘驅趕’一職來。
「駕!」
有人駕車驅趕與沒人駕車驅趕,完全就是兩個速度,整輛馬車在文斌的駕馭之下,又再度在官道上猶如一陣風一般狂奔起來。
……
文斌最想不通的,還是追兵的問題。
只不過是一座城主家的私宅而已,其中全部守衛、奴僕加起來,一共也就二三百人左右吧?
而實際上呢?
就目前這般局勢來看,最起碼不下千人!
他哪來的這麼多手下?
……好吧,就誠如老師所言,他在私營兵權,所以兵多將廣,但是!
那城堡不是‘兵營’吧,那城堡是他的‘私宅’吧!
哪兒冒出來這麼多‘敵陣追兵’來的,簡直要人親命!
「呵呵,多嗎?」文斌正一個人在心下嘀咕,沒想到卻听見某妖孽從旁搭腔,笑呵呵地擺了擺手,告訴他︰「不多,不多∼你也不看看你從那城堡地牢里‘拐帶’出來的,是何等‘重量級’的大人物,就這麼些追兵,哪里算多?多的,還在後頭呢!」
「閉嘴!你這只烏鴉!」一句話把文斌氣得鬼火冒!
……換來某妖孽一陣詭異的奸笑。
又十余分鐘。
馬車在一陣疾馳狂奔之後,終于來到了此山腳下。
山腳下橫臥著一條寬闊的大河(兩邊看不見盡頭,也不曉得是大河還是長江),官道便沿著大河河岸,往左右兩端延綿鋪展。
前方,是層巒疊嶂的丘陵山坡,後方,不知名的樹木蔥蘢茂密,彼此交錯,集結成林。
這一帶,放眼望去,了無人煙。
究竟該何去何從?
文斌有些茫然,下意識地就想要往前走,還沒來得及打馬揚鞭,忽見車廂里一道人影疾射而出,一把攬住他的腰際,三跳兩跳往外蹦出老遠。
轟!!
幾乎就在二人剛剛月兌離馬車的那一剎那,整輛車便驀然在一篷赤焰金燦的火光中被炸成了碎片。
怎、怎麼回事?!
眼前這一幕,讓文斌驚愕不已,他實在不明白,今晚上到底犯了什麼邪,怎麼離奇怪事一樁緊接一樁?
「你沒看見嗎?兩邊的地面上都已經被事先布下了‘火炎爆陣’,無論你往哪邊走,只要車輪碾壓上去,都是死路一條。」偏這時候,心下又傳來某與之十分熟悉的妖孽的聲音。
「……」
有嗎?有嗎?我沒有注意到啊……
那時候,他就只顧著前後瞻顧地勢去了,鬼才注意到地面上那掩埋在枯枝碎石落葉之下,在黑暗中壓根就不起眼的小型法陣了呢?
所幸車上還有個通天……
救他月兌離險境,從半空中再落下來的時候,這位德高望重的義賊又幻化出白狼的真身,背上馱著仍然驚疑未定的文斌,四足踏在湍流的河面上,橫渡而去。
遠處,如同浮光掠影一般,漸漸亮起無數仿佛晨星一般跳躍散碎的光芒。
「在那里!在那里!
「竟然沒有被伏陣炸死,哼,真是命大啊!」
「別嗦了,快追!」
「跟上,所有人都給我跟上!」
「弓箭手,听我號令,搭箭開弓——射!」
嗖嗖嗖!!
無數道著火的長箭刺破呼嘯在河面上的陰冷的夜風,恍如鬼魅一般從大後方追蹤向二人逃離的方向,大多數被風吹歪了方向,墜入河中,少數僥幸有可能命中目標的,也被文斌暗廂操控著背後懸浮的三把飛刀,如同快刀斬亂麻一般,格擋開去。
與此同時,身後近三百人的敵軍陣容,騎著一種古怪的野獸,也踏入了河中。
那種野獸,雖然遠不如‘龍鱗馬’高大、漂亮,但是就文斌目測而言,其渡水的本事卻絲毫不比前者稍差。
……當然它們在速度上還是遠不如修為高深的通天厲害了。
雙方差距很大。
只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彼此拉出一箭之遙的距離,連從大後方搞突襲都不能了。
「怎麼回事?」文斌至此仍然驚魂未定︰「一開始沒看見啊!這些人都打哪兒冒出來的?」
「埋伏在樹林里的……我也是因為率先感受到他們的氣息,才注意到地面上暗設有‘伏陣’的。」白狼苦笑一聲,嘆道。
……原來如此!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
這個問題,或許連通天本人也並不十分清楚,又或許另有難言之隱,總之,他並沒有回答,二人簡短的談話至此宣告一個段落。
又半小時之後。
其間,途經森林、湖泊、丘陵、海灘……似乎繞了很大一圈,終于在接近人煙的地方,白狼猝不及防黯然倒了下來。
「通天!」文斌心下一驚,連忙從它背上跳下來(一直騎著的原因是文斌修為不夠,速度跟不上通天的緣故),半跪于地,伸手去攙扶它︰「怎麼了,你沒事吧?」
這一夜的雨,蕭蕭瑟瑟,下了一個晚上,倒下去的白狼又變化成人形,在文斌的攙扶下,就近依靠著附近一棵大樹坐下來。
「好兄弟,謝謝你救我出來,不過現在我中毒太深,已經走不動了……我想拜托你替我辦一件事情,」通天望著文斌,十分勉強地笑了一下,艱難地從左手無名指上一枚湛藍色戒指中取出一只長柄木質小風車,交給文斌,又伸手指了指前路,慎重囑咐道︰「你順著這條路往前走,在途經的第一個小鎮旁邊的墓地上,將這只風車插在從左往右數第六,從前往後數第九,一座死者名為‘海藍之心’的墳墓上……」
說得這里,他仿佛想起來什麼,于是從戒指里又另模出一張材質柔韌的薄皮面具,交給文斌,道︰「你現在的形象只怕已經成為‘萬狼窟’重金懸賞的通緝犯了,這面具你拿去吧,易容之後行動也更加方便一點。」
「……」文斌皺緊了眉頭,十分不情願地接過來,又忍不住憂心忡忡地追問了一句︰「那,你呢?」
「我沒事,只是跑得太急,以至于毒發攻心,暫時走不了了而已。」通天搖了搖頭,嘆息道︰「那毒我能控,能消,只是還需要時間……我讓你替我做的這一件事,就是想借此和組織里的弟兄們搭上線,讓他們在得知消息之後,過來接應我……哦,對了,你我分別在即,通天對文兄弟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若真的有什麼在下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還望文兄弟直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