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
我擦！
我擦擦擦擦！！
在那一瞬間，文斌真想從椅子上跳起來將對面那一臉奸狡的商人暴打一頓！
他只不過說錯了一個字而已！就一個字！就一個字！
竟然就要為之付出整整‘一百萬帝諸’的代價！
文斌差點沒當場吐血！
「怎麼，看閣下的樣子，似乎不願意啊？」那狡猾到簡直尖刻的商人冷冷地笑道︰「既然不願意，那就算咯！」
「……」
文斌漲紅了一張臉，目露凶光地瞪著他，不說話。
「算了，別跟他慪氣啦！」某只依附在文斌身體上的孤魂野鬼見狀，也不由得好言勸道︰「你即便沒有說錯那一個字，就憑他那奸狡的性格，也一定會在談判中將實際獲利價格提升到六百萬帝諸的，你就不用自責了∼」
這是句大實話。
文斌還真不認為，對方肯乖乖按照自己開出來的價格就範，連他都覺得他一定會在這個數上面再更加一部分才對。
只是……
想起來還是很嘔人啊！
明明‘五百萬帝諸’的價格就已經是獅子開大口了，現在竟然還要變成‘六百萬帝諸’，真的是叫做‘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偏偏對方還故意做出一副‘我就這價了，愛接不接，不接拉倒’的樣子。
一副‘財大氣粗’，根本就‘不為此小利而動容’的嘴臉。
明明就一想錢想瘋了的主……
哼，哼哼！
文斌實在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在沉默良久之後，終于答復道︰「可以。」
「誠如閣下所言，在下半場這場拍賣競價之中，如果‘北極光•雪魔女之眼’的競拍價格等于或低于六百萬帝諸，那，我分文不取，而如果我能夠使手段將之炒作到這個價格之上，更高出‘六百萬帝諸’之上的那部分收益，歸我！」
「好。」
這樣的買賣實在太掙了∼
不管最終是不是真的能夠實現雙贏，至少自己這方面是絕對不可能吃虧的。
嘯月華欣欣然眯起雙眼，怡然自得地答應了下來。
剛好這時候，方才出去的侍女又進來了，手中端著一方精巧的圓形托盤，上面並列擺放著二人點選的飲品。
「來，我們先干了這一杯，以祝彼此合作成功！」嘯月華一臉豪氣萬千的表情，從托盤上端起他那杯黑葡萄酒，向文斌舉杯，並一飲而盡。
文斌跟壓根沒看見似的，向侍女點頭示意，並微笑著取過他點的‘牛女乃咖啡+一勺糖’，垂眼愜意地慢慢品嘗起來。
嘯月華看了他一眼，默默擦了擦嘴，得意地微笑著，又好整以暇地將杯子放回侍女手中的托盤，並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那樣子，似乎並不以為忤。
侍女當然不明白這兩個人在唱什麼好戲，看見長老大人揮了揮手，她便畢恭畢敬地向他鞠躬行了個禮，然後規規矩矩地轉身離開。
文斌晃了一眼另一旁的沙漏。
這個時候，下半場開場差不多已經有十余分鐘了。
「既然是合作，那，無論如何，還是擬張‘契約文書’之類的東西吧。」當文斌放下手中的牛女乃咖啡的時候，抬起頭來，心情平和地如是向對方建議道。
「呵呵，閣下言之有理∼」
雖然這種事情說著跟天方夜譚似的，听起來極其玄乎，但既然最終開出來的條件于己有利，那他也不介意陪他繼續玩下去。
即便是假的又如何？
反正他又不輸錢輸米，又無需耗費任何人力物力，自然也無所畏懼。
于是，雙方便在友好的氣氛下，另在他們嘯月家族找了位公證人，將這件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白紙黑字記敘下來，一式兩份，並簽名畫押，以示‘公平’。
文斌將自己那份‘合作契約文書’拿起來，仔仔細細地閱讀了一遍，然後對折，再對折，收進‘吞天戒’里面去了。
「啊，對了，」直到這時候，他才忽然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和顏悅色地望向對面那位嘯月家族老奸巨猾的長老大人︰「為了鑒證我們彼此的承諾，也為了這場交易絕對的公平起見，我用‘青魔眼’將我們之間的交易過程記錄下來了，閣下要不要看看？」他說著，抬起左臂，‘啪’的一聲，瀟灑地打了記響指。
在文斌身後不遠處，高出他整個人大約尺許開外的地方，倏然憑空浮現出一只泛著淡青色柔和光芒的‘魔眼’，感受到主人的召喚，它飛過來，落進文斌手中。
所謂‘青魔眼’，實際上在其功能效用上面，與尋常‘魔眼’同出一轍，幾乎完全別無二致，只不過它擁有一般的‘魔眼’所不具備的兩個功能︰
一，可以隨主人心意，顯形或隱身；
二，它不會撒謊，所記錄下來的人或事具有絕對的真實性——最起碼迄今為止，還沒有被發現一件由‘青魔眼’造假出來的事實。
這也是因為在構成它的諸多法陣當中，被震攝了一枚大約米粒大小的‘青靈石’的緣故。
‘青靈石’本身就是珍奇異寶，因其在虛空之境中為天地靈氣所孕育而生，因此具備多種神奇的特效，‘隱形’與‘真實’便是其中最膾炙人口的兩種招牌特征。
文斌之所以在這種場合下想到要使用它，也正是看中了它這兩種神鬼莫測的特性（而實際上，‘青魔眼’很有可能就是為此而生的）。
咦？
怎麼還有這玩意？！
嘯月華愕然。
他看見文斌在上面輕描淡寫地點了點，然後輕輕一拋——
那枚‘青魔眼’便懸浮起來，在距離本身三尺開外的空間，立體投影出它方才所記錄下來的一切︰從文斌坐在拍賣會場大廳喝果汁開始，到侍者過去請他，再到這里，與他嘯月華‘友好會晤’，談判並達成合作意向的全過程。
「……」
末了，直到親眼看見文斌將之又收回手中，他仍然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樣一來，我們誰也沒辦法毀約了，不是嗎？」
文斌從座位上站起來，躊躇滿志地微笑著，向他伸出手來︰「那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嘯月華強壓著心下的莫名其妙，即使只是做表面功夫，還是勉為其難地伸手過去，與文斌握了握。
他就沒搞懂了。
現在這份契約，無論怎麼看，也是與之極為不利的吧？
他為何還能表現出如此鎮定自若？
不僅如此，甚至還動用‘青魔眼’將整個事件過程完完整整地記錄下來？
為什麼？
‘青魔眼’的市價，在文斌他們那里，是‘一百二十萬卡貝’一枚，相較零售價格僅‘六十萬卡貝’的‘魔眼’，貴出整整一倍，算是極為高檔的奢侈品了。
然而，一百二十萬卡貝，換算成‘多羅’，等于一千二百多羅，再換算成‘帝諸’，等于一點二帝諸……
真心便宜。
然而，所謂‘物隨市價’，真正在古柯出售，實際上一千二百多羅是根本買不到‘青魔眼’的，現在它的市場價差不多是三十萬多羅的樣子。
同樣的道理，在‘帝諸’為通用貨幣流通的境域里面，‘青魔眼’至少也有六萬到八萬左右的售價，同屬于‘高檔奢侈品’。
畢竟，一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之間，猶如天人相隔，每個境域當中，都有那麼多生存在金字塔底端的平民老百姓，他們很有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離開自己所生存的那個世界，沒有經濟條件，也沒有那個心情，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話說回來，若不是遇見昊天，文斌現如今還不僅僅只是個‘仙道入門弟子’而已？
甚至很可能因為考不進‘千佛寺’而碌碌終身。
又何來如此神鬼莫測的遭遇呢？
由此可見，才華與機遇是並存的兩樣東西，沒有機遇，空有一身才華，也沒用。
反之亦然。
當然這個並不是要在這里討論的重點，重點是︰售價僅一點二帝諸的‘青魔眼’對于現在的文斌來說，非常便宜，幾乎跟白撿似的，所以，他才舍得大方地使用，而全無後顧之憂。
但同樣的東西，看在作為嘯月家族的那位長老大人眼中，就不一樣了。
首先，在他心目中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青魔眼’是高檔奢侈品。
‘他之所以如此，其中必然有詐！’
緊接著，這樣一道潛意識便在他心下油然而生。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莫非他真的能從中掙到很多錢？’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本該全歸我們的收益，最終還要因為這份契約而分出去一部分，豈不是虧大了？’
‘我想要全部！’
‘可是，現在又不能說，說了，他就不去做了，而我又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得到最大的獲利，這個至高頂點在什麼地方……換句話說，還得要他去做。’
‘唯一的辦法，就是，拐騙著他先去做，把最大的利益爭取到手，完了之後，再撕毀契約，給他來個一推二五六，打死不承認，讓他吃這個啞巴虧！’
‘可沒想到，他竟然背地里還留了這麼一手……’
‘真是太狡詐了！’
也不知為何，嘯月華心下忽然升起一種很想將那枚‘青魔眼’從文斌手中奪過來的願望！
「那個……閣下這只‘青魔眼’，可否先借我看看？」握手的同時，他如是說道︰「嗯……我不是要啊，我就看看……等拍賣會結束的時候，我再還給你……」
汗。
這樣的拐騙太蹩腳了吧？
連他自己都覺得好像很奇怪的樣子，感覺即使被拒絕也是理所當然的。
「噢，當然，當然！」
沒想到，文斌卻表現出慷慨大方的模樣，好像理所當然一樣，將那枚‘青魔眼’遞了過來，笑道︰「它原本就該是屬于閣下您的∼」
「……」
誒？
他這唱的是哪出？
嘯月華瞅著文斌，愣愣地接過‘青魔眼’，不覺又犯迷糊了。
而這時候，對桌的沙漏告訴他︰下半場開場已近二十分鐘了！
「時候不早了，我要去辦正事了。」文斌笑著，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並順手向對方索要聯絡方式。
作為嘯月家族的長老大人，自然有自己接收外來信息的特殊法陣以及聯絡代碼。
他告訴了文斌（在這上面，實在沒有必要作假）。
看見那少年點頭，並口頭重復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便出去了。
嘯月華高興昏了，連忙一把將手掌心中的‘青魔眼’捏成了碎末！
到時候，我再撕毀契約，然後一口咬定他手中的契約是污蔑私造的！
這樣一來，無論他最終盈利多少，都是在為我們嘯月家族做白工，一分錢也拿不到！
哈哈！
我真是太聰明了！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看見原本關門出去的文斌又推開門，從外面探頭進來。
正好目睹他將‘青魔眼’捏成粉末的一幕。
呃！
嘯月華好尷尬！
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呢，就听見對面那少年率先說話了︰「啊，對了，我忘記告訴閣下了，與那‘契約合同’一樣，‘青魔眼’我預先準備的，也是一式兩份，您那份我已經交給您了，這是我那份兒∼」
他說著，又‘啪’地彈了一指。
又一枚‘青魔眼’在其身後現形出來，幽幽地泛著盈盈的青光。
「那，就這樣了。」
「打攪之處，還望閣下海涵∼」
少年溫和地笑著，關上門，出去了。
只留下嘯月家族那位自認為聰明絕頂的長老大人，跟痴了傻了似的，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