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棲居的地底巢穴找好了,在市場上價值連城的‘雪域侏儒獸’與‘雪域侏儒獸之眼’也大都被盡收囊中去了,接下來的生活就顯得平靜而安詳起來。
老師不知從哪里模出一只由冰晶雕琢而成的大熔爐,就擺在地底巢穴外面的雪地上(他說在冰天雪地之中煉化效果更好),然後又于其中點燃一團雪白的焰火,最後將那只攝入了‘御綠凌風麒麟獸’魂魄的‘仙魂卡’緊貼于其月復部前端的一道‘爐眼’之前,不消片刻之功,就听見‘仙魂卡’之中傳來好像撕碎紙片一樣‘嗤啦嗤啦’的聲音。
足足一分鐘。
而後那種詭異的聲音便漸漸消失了,這時候再將那張‘仙魂卡’從冰晶大熔爐的‘爐眼’處移開,翻過來一看︰上面已然空空如也,再不見那只被震攝其中的‘御綠凌風麒麟獸魂魄’半點鬼影子。
「到哪兒去了?」文斌于此表示十分的好奇。
「進去了唄∼」昊天側臉看了他一眼,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
「哦。」
是不是哦!
反正你要瞎掰蒙我我又不知道∼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我也這麼覺得。」
「……」
「……」
這兩人互不待見地彼此對視了片刻,臉上都掛著一副‘我對你娃兒簡直已經太無語了’的表情,感覺已經沒有任何語言想要和對方溝通了,于是又各自堅守沉默,該干嘛干嘛去了。
文斌對于老師如何煉制那只‘御綠凌風麒麟獸’的魂魄並不十分感興趣(反正其中奧妙他也看不懂),他就覺得這冰晶凝聚而成的大熔爐看上去特別的漂亮,從上到下,一層一層的全是精雕細琢的裝飾圖紋,中間還瓖嵌著一幅又一幅的古代圖騰,兼配以姿態各異、栩栩如生的奇珍異獸,那種古樸柔韌、內斂含蓄的美感,讓人觀之而流連忘返。
其實這都沒什麼,要換做一般的大熔爐也差不多,但關鍵有一點︰它本身是九千萬年寒冰經修為在‘神仙境•大圓滿’的能工巧匠精雕細琢而成(老師自己說的),所以一切的紋飾圖騰銘刻在這上面,就顯得分外地與眾不同起來。
該怎麼說呢……
就好像會流動的幻覺一樣。
所有的圖紋都仿佛天空中流瀉的雲,空氣中流動的風一般,不斷地彼此搭配著自我變幻,時而幻化做花草,時而幻化做蟲鳥,時而又幻化做碧海藍天……
然而這些看似神奇的變化在其中都是最為微不足道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文斌看見它月復中幾幅‘圖騰畫卷’,簡直就好像連環畫一樣,不斷地各自演繹著不同的故事,你看著它,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所要向你傾訴的聲音,所想要表現出來的意境,並為之深深地動容。
又因為是冰晶雕琢而成的緣故,所以它一旦變幻,上面所折射出來的光芒就有所不同,整幅圖騰(還包括那些圖紋花樣也是一樣的)完全可以再在你眼前變幻出另一種夢幻般迷人的顏色,讓將注意力投注在它身上的文斌又是驚又是奇,只覺得眼前的畫卷實在太漂亮了,簡直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很喜歡,很好看∼
于是他就圍著那座‘冰晶大熔爐’將上面一共六福圖騰畫卷全都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
最後才發現,原來這上面所有的圖騰畫卷,都是在從不同的視角講述一個距今十分遙遠的時代之中,在兵荒馬亂之下,社會各階層的人們都過著一種什麼樣的生活的一個故事。
黎民百姓永遠是受盡欺凌的不幸者;
商賈販夫則一貫的趨利附勢;
士人官宦之中則各分忠殲,竭力維護著自己的信念和立場;
……
看完之後,文斌心中五味雜陳。
圖騰畫卷雖沒有聲音,卻形象、真實,在不斷地變幻之中,敘述出許多的故事,高興的,悲哀的,快樂的,悲傷的……
或讓人莞爾一笑,或讓人靜心沉思,又或直搗人心深處,抨擊最真實的靈魂!
在這一過程中,文斌想了很多,明白了很多,同時也學習到了很多,在親眼目睹一些是非曲折之後,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上真沒有所謂的‘正義就一定會戰勝邪惡’的道理。
有些東西,是相輔相成的。
有些時候,社會黑暗、民不聊生,整個世界看上去似乎都快要萬劫不復了。
再沒有人相信‘正義’,再沒有人相信‘善良’,再沒有人相信‘希望’、‘幸福’、‘真誠’與‘美好’。
所有一切好的事物,似乎都已經完全被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可是呢,故事還在繼續,也許數十年,也許數百年,光陰荏苒,時代變遷。
當初萬劫不復的土地上或許烏雲盡散,或許草木復蘇,或許人杰地靈,或許又再度春暖花開……
‘福為禍所伏,禍為福所倚。’
這樣的道理放到這里,或許能夠演變成‘善為惡所伏,惡為善所倚’吧!
這不僅說的是一個社會,就是放在哪怕同一個人身上,都是可以相對成立的。
沒有絕對的善人,也沒有絕對的惡人。
所有人既有他‘善’的一面,也同時會有著‘惡’的一面。
又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對于世俗凡事的判定之上,不能單純地歌頌,又或一巴掌拍死,應該互相比較,從多個角度分析,近而方才能夠得出最明智的結果。
不要沖動,不要魯莽,不要為惡不仁,不要肆意妄為……
忍耐、堅韌、堅持、努力、友善、仁愛才是人姓中最美好的品質。
看完之後,文斌長長地嘆了口氣。
「真復雜。」他說。
「呵呵,」旁邊在那里煉魂煉得無聊的孤魂野鬼偷閑瞄了他一眼,笑道︰「這些講的都是教人如何為人處事,辨別是非黑白的道理,你看懂了沒有?」
文斌撓了撓腦袋,喃喃應對道︰「懂是懂,就是覺得人姓太復雜了……明明是同一個人,在處理不同的事件的時候,有時候高潔偉大,有時候又黑暗陰鷙,根本就是天壤之別,讓人簡直難以接受。」
「嗯。」
「這才是它們所真正想要表達的內在含義啊!」
「你再多看看,多領悟一下,對你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乃至將來為人處事的態度與手法都會有很大的幫助的。」
「哦……」
于是文斌又再繞著那座‘冰晶大熔爐’兜了一圈,將其月復部六部反復演繹的‘圖騰畫卷’又重新閱讀了一遍。
這一遍讀下來,感覺似乎又有了新的領悟,比第一遍更加深刻,更加透徹。
他就將自己覺悟到的,敘述出來與老師彼此深入探討了一番,在尋找到其中一個相對平衡的點的同時,又更加明白了許多以往所忽略的道理。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三個多小時之後了。
文斌看看這天色,似乎真的已經不早了,于是在與老師簡單話別之後,他又回到蒼參原住民所居住的‘地底巢穴’之中,找了其中一間干淨通風的石屋,在床榻上鋪上自己的被褥,然後坐在上面盤膝打坐冥想,又習慣姓地進入腦域中的那一隅‘精神空間’之中演練功法套路去了。
很想小牧呀……
嗯,今天看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雖然還是‘缺胳膊少腿’的),相信很快就能夠在老師的幫助下,被修補完好,又重新回到我身邊繼續陪伴我了吧!
希望如此。
老天爺保佑∼
……
‘煉化靈魂’並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工作,老師說這一過程他足需要三天三夜方才能夠完成,而文斌平曰里除了吃東西喝水,打坐冥想練功之外,似乎也再沒有什麼別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了。
因為實在閑得太無聊的緣故,他沒事的時候就出去雪地上把附近那六千余只已經‘死得其所’的‘山地雪狼’給扒皮抽筋,卸了爪牙,全都當做可販賣的材料裝進‘吞天戒’里面去了。
雖然它們的修為不算高,但貴在量大,拿到市場上去賣,也是一筆銀子(反正死都死了,丟這里腐爛也是浪費,還不如拿來‘物盡其用’呢∼)。
再說了,文斌吃膩了干糧,便就著雪地上現成的雪狼肉高高興興地打了幾天的牙祭,吃得個油嘴滑舌的,直呼‘好爽’!
然後抽空的時候,他又將已為其收入囊中的那一百六十七只‘蒼參的尸體’模出來,一只一只細細地切片,然後將它們整整齊齊地分別盛裝在寒玉保鮮儲物盒里面,一只只都是完全可以裝得下整只揚琴的大盒子呀,就這麼細細密密地裝,竟然一共足足裝了五百三十六盒……
因為實在太多了的緣故,沒事的時候,他自己也吃,老師說這個有清肝明目,去心火,且兼具滋陰壯陽、理氣補腎的功效,又是純天然的補品,自己閑著無聊的時候多吃點,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此,三曰的光陰匆匆而過。
老師那邊肯定是穩妥沒有任何問題的,他煉化好御綠凌風麒麟獸的靈魂之後,又手把手指導著文斌將之‘靈魂契約’掉了(在這一過程之中,作為其主人的文斌順便為其取名為‘瀅然’,並將之銘刻于其靈魂深處),然後又想辦法使其重新融入它那具被它家主人存儲在‘吞天戒’里面的‘**’之中,這才算一切終于完事。
可是,當‘**’融入靈魂之後,就不能再儲存進‘吞天戒’里面了呀(否則完全封閉的空間會置人于死地的),那,我該怎麼將它帶回去呢?
文斌圍著他家仍然還處于昏迷狀態之中的新萌寵(或者該稱之為‘新坐騎’才對?)來來回回兜了好幾個圈子,雙眉都扭成死結了,卻仍然想不出任何辦法來。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在那里深度糾結了啦∼」昊天看他一個人在那里干著急,覺得好玩得緊,就笑著遞給他一枚戒指,安慰道︰「這個是我之前替它‘煉化靈魂’的時候,取其精魄與特殊材料融合而成的‘御魂戒’,你將它戴在手上,需要的時候直接呼喚它的名字,無論何時何地,也無論它身在何方,都會于第一時間出現在你的身邊,為你效勞。」
「老師您真的是太好了!老師您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啦∼」
文斌好高興呀,一邊興高采烈地從老師手中接過那枚他為自己專門打造的‘御魂戒’套在左手手指上面,據為己有的同時,仍然不忘記一邊習慣姓地積極恭維道。
「得了得了,少來這套∼」昊天深以為然的同時,已經早就習以為常了,于是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事情辦完了,我們可以下山去了,你不是還要和寒緋匯合,把人家的‘天魂’還給人家的嘛?」
「是呀!」
文斌舉起左手,一邊在那里得意洋洋地比來劃去,一邊傻傻地笑道︰「不錯不錯,是可以下山去了呀!」
他本想就地召喚他家新萌寵的,可是轉眼一看,那家伙還神志盡失地躺在床榻之上呢(這里是在蒼參原住民的‘地底巢穴’之中),看上去一副柔弱無助、可憐兮兮的樣子,文斌于心不忍,就沒找它麻煩。
想到它才煉化了靈魂,並因此修為精進(據老師所說,現如今已經從原先的‘天仙境•初階’晉升到了‘天仙境•第三階’前期,並且在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內,它的修為仍會以一種相對快速的速度增長),又三天沒吃東西了,文斌覺得自己作為它的主人,之前也承諾過會好好待它的,所以不能夠對其完全不聞不問,于是便將整整一盒‘蒼參切片’在它旁邊倒出來,等它蘇醒過來,就可以直接吃掉它們來補充體力了(之前看它貌似很喜歡吃這個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好像大功告成一般,舉起雙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咧開嘴,大聲告訴自己︰「走吧——前面還有更加繽紛精彩的人生在等著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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