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和激動，從白羽的眼楮里絲毫都看不出欣喜來，相反的，他驚愕，他呆愣，他措手不及，他心煩意亂。
姚華只是沉默的站在一邊，這個美好的少年，清俊如深夜的曇花，卻擁有一雙老成到深沉的眸子，仿佛洞察一切。
沒有一個人能夠面對白羽的悲傷，因為他是那麼迷人，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但琉璃不同……
「可是琉璃……」
「閉嘴，我不叫那個屈辱的名字。」琉璃惡狠狠的瞪了白羽一眼，這個冰冷又充滿怨恨的眼神讓白羽立刻就噤聲了，「有什麼不一樣了嗎？」白羽問。
「是的。」琉璃掀開毯子走下床，拍打干淨自己的衣衫，「我叫靈汐，海潮靈汐。我是一族之母，雖然我的族人都死了。」說道這里靈汐自嘲的一聲冷笑，被燒毀的容顏剎那間變得有些猙獰，「我跟你所認識的那個懦弱的，卑微的女人不同。雖然沒用這一點倒是有些相似。」說著又是自嘲的笑容。
白羽一愣，俊秀的眉頭蹙起，他攥緊衣袖，上面雪白的羽毛被他捏斷，「她不是懦弱又卑微的女人。」
「你說怎樣就怎樣，反正她再也不會回來，而我跟你，白羽，我們好像一點兒交集都沒有。若說羽族和水族真有什麼，那也是洪荒起始幾百年來的互相殺戮與仇恨吧！」
白羽陷入沉思，而後神神叨叨的說，「或許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琉……靈汐，我會命令族人，停止與水族的宣戰狀態。」
「不需要，反正水族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就連傾盆大雨也無法熄滅黎焰的業火，不是嗎？不過，總好過你，至少我們是試圖反擊，你呢？因為一句愚蠢的賭約而回爐重造，被笑話了這麼多年！」
此話一出，白羽臉色發青。
對于羽族中最驕傲的族長，他方才已經算是沒臉沒皮了，但這回靈汐的話著實太重，白羽一時間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若說本能，他早就一掌劈過去了！至少要甩袖離開吧？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什麼的。
但而今的白羽卻只是鐵青著臉站在那，一動不動。
「怎麼了？剛從蛋變回來，又成石頭了？」
「你，可不可以別這樣說話。」白羽道。
「不可以，我的一張嘴啊，就是這樣，沒道理你死皮賴臉的跟著我，還要我說好話討好你吧？」
「我死皮賴臉？？？？？」這下白羽無法淡定，修長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怒不可遏的瞪著靈汐。
「對。」而靈汐非常冷靜的給予了再次肯定。
「哼！」一聲冷哼，白羽甩袖而去。
白羽沒有關門，所以靈汐可以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瀟灑的漸行漸遠。他真的很美好。倘若是平常生活里的偶然相遇，她一定會忍不住上去蹭一蹭他。他這樣的男子，若是龍霄一直不同意從了她。她倒是可以考慮換白羽下手。反正都很美。
靈汐覺得自己很冷，耳邊總是響起族人的說話聲。他們嬉笑吵鬧，他們對大陸上的生活充滿了好奇和無知，他們什麼都愛問。
對大陸上的人而言，他們怕是單純的愚蠢吧？
但也只是愚蠢而已，不至于……全部……燒死吧。
突然，一只溫暖的手按住她的肩膀，靈汐一怔。仿佛凍僵了的身體被突如其來的灌入熱量，倒是顯得異常不適應，她甚至有些發抖。
靈汐下意識的躲開了姚華的手，「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狼，沒想到是這樣。」
「你想做什麼？」姚華道。
「什麼做什麼？」靈汐佯裝不知。
「你故意趕走白羽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只是我現在這副德行。」說著指了下自己的臉，「留他在身邊做什麼。他只是因為作為蛋的時候被我撿到，後來又在我面前孵化，對我有雛鳥情節而已。只要離我遠一些，慢慢就會淡的。這種滋味兒我最清楚，當我的蠱還沒有解的時候。我不希望他的情緒被那種莫須有的東西操縱罷了。」
「如果不是這樣呢？」姚華給靈汐端來一碗熱水，「如果是你那些不好的記憶讓你想多了呢？」
「如果是朋友，總還是會再相會。這些你就別操心了。」
「我知道了。」
「姚華……」
「嗯？」
「對不起，突然發生了很多變故，一下子都想起來，心情不好，語氣有點過分了。」
「你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哪樣？」
「對我說話的語氣。」
「哪有？！！別胡說！」
「沒啊，我記得我傷勢剛好，你非要我馱著你，我不願意。你就擰著我的耳朵說，我若是不從，你就把我的狼毛都b 光，然後吊在村子里給姑娘們看。」
「有嗎？」靈汐一愣，慌忙低頭喝水，「記憶太多太混亂，這些都不記得了呢。」
姚華笑道，「但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的。」
靈汐一直低頭喝水，她的雙手越來越冰冷，她沒有護住族人，作為主母，她竟然屈辱的活了下來。
她不配擁有伙伴，不配擁有幸福，不配笑，不配覺得溫暖。
黎焰，真是，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