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在小時候就跟這名叫蕭侑的男生認識了,那是少夫人的母親剛剛逝世不久,少夫人小時候有一種奇怪的病,但是在與那位叫蕭侑的男生在一起後,那種病情似乎得到安慰,然後慢慢好轉。」
「而那位叫蕭侑的男生,大約是在半年前去世了,他還有一位母親,他們家庭並不寬裕,母親也是常年抱病,在蕭侑去世後不久,他母親也消失了。」
南司顧看完所有資料後,他靠著背椅,緩緩閉上眼楮。
仿佛陷入沉思般沉默。
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何她會有淡淡溫暖的感覺了。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個叫蕭侑的人。
但是那個人……
「我要那個人死亡時間,死亡地點,以及墓地。」
他冰涼開口,不知是何情緒。
管家為難蹙眉,「這個查起來恐怕需要耗費大量時間,醫院記載他死亡的消息,可關于他的墓地以及下葬時間都被抹掉了,我懷疑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也許也很可能是少夫人不願意讓任何人找到他,所以將他之後的資料全部消滅了。」
「我只想要結果。」
「……是。」
夜已深。
窗口灌入清冷的風。
南司顧坐在病床前,目光定定凝望洛璃,手中握著那只懷表,懷表在他掌心里變得沉重,仿佛一塊沉甸石頭。
攤開手掌,他低眸睨著手中懷表,目光沉重而復雜。
「這是你最重要的東西?」他淺淺說,「最後一刻都要抓住它,對你很重要?」
洛璃無法回答他的話。
抬眸看著熟睡的她,一手伸出輕柔抬起她的手掌,握在掌心中。
他像個不敢光明正大,只有每當她熟睡時,才敢悄悄觸踫她的孩子。
總害怕她會發現似地,才會在她熟睡時,露出柔和充滿愛意的神情望著她,輕輕親吻她,像對待世間最珍貴的瑰寶一樣地對待她。
「懷表我讓人還原了,里面的音樂也恢復了,我放給你听听。」
他打開懷表。
那張照片管家拿去之後又還回來了,此時照片也安靜放在懷表里,看到這個面孔,他的心情總會錯亂復雜。
清脆八音盒音樂也隨即飄了出來。
音樂寧靜而充滿魔力,不由自主使人放松神情。
然而他緊繃地線條依舊冷硬。
他又想起資料上她的過去,她的過去是那麼不堪入目,也被黑暗籠罩著,但她還是幸運的,她的人生至少有那樣一個溫暖的男人出現了。
「我們果然是同一類人。」
南司顧低聲說,「他是你的幸運,你卻是我幸運。」
「所以,別想我會放開。」
即使那個男人還在,只要是她招惹上他,就被再想他放開,永遠,都絕不放開,何況……那個人已經不在。
那一夜。
八音盒音樂放了一夜。
清脆銀鈴一遍又一遍徘徊在房間內,寧靜而神奇,充滿了魔力,仿佛要將陷入最黑暗,最深淵里的她拉出來。
一遍又一遍的似要將她喚醒……
清晨陽光溫暖傾瀉。
室內薔薇暗涌芬芳。
南司顧靠著背椅清醒過來,第一時間下意識抬頭去看洛璃,可那一刻,他仿佛覺得自己又進入了一場夢境,呼吸凝住了。
病床上的洛璃,安靜靠著床頭,眼眸沉靜定定睨著他。
她眼楮,確實是睜開的,並且還端坐著靠在床頭。
寧靜薔薇又充滿了鮮活力。
南司顧突然忘記自己該有什麼反應,心跳在靜止,眼眸與她對峙。
兩人彼此相視。
她眼珠漆黑如夜,幽深寧遠。
空間只有還在不住外泄的八音盒音樂。
久久,洛璃淡淡輕闔下眸,淡淡說,「是懷表里的音樂把我喚醒了。」
南司顧垂眸看一眼懷表,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情愫,有欣喜,也有沉重,如同五味陳雜。
他明白她的痛楚,了解她的黑暗,終于知曉她為何會有一絲溫暖,可就是這樣,才會讓人覺得無比沉重,壓抑。
「可以把它給我嗎?」洛璃平靜說,「它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南司顧將懷表遞過去。
洛璃伸手接過,重新將它握到手里,心又安靜了。
「是你把它修好的吧。」她低眉斂眸,「謝謝。」
她還隱約記得,懷表原本破碎了,車子從它身上重重壓過,現在還原過後,幾乎跟原來的一模一樣,可是卻她覺得總有些不一樣。
可能是因為見證過它的破碎,所以就算再修復,也會變了味。
總歸,與原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懷表是你的?」南司顧終于開口。
洛璃半垂著眸,唇畔輕抿,「嗯。」
南司顧緩緩眯上眸子,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須臾,他才說,「你剛醒過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在病床上躺著昏迷的這段時間,全是有營養液在維持她的生命,現在的她,臉色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血色。
「不想。」洛璃搖了搖頭,抬眸望著南司顧,「我睡了多久?」
「半個多月。」他眼神帶著詢問,「為什麼會睡這麼久?」
「……不知道。」她掩飾性的低下漆黑黑地眸,「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所以並不知道睡了這麼長的時間。」
南司顧深暗眼神凝望她。
半響,他說,「以後不要睡這麼久了。」
「……好。」
「以後也多笑點,你平時不喜歡笑,這次醒來,記得要多笑。」
「……我盡量。」
「知道你頭發沒了?」
「知道,醒來的時候感覺到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難看至極,頭上裹著紗布的模樣極為滑稽,但是已經沒有了的東西,最多只能惋惜,除此之外再多情緒都沒用。
「會傷心嗎?」南司顧難得柔和看她,「女孩子都很注重自己的美,你頭發沒有了。」
「不傷心。」她說,「那些東西我並不在意。」
「我也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