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她才想起,從昨晚洗澡過後,這只懷表就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她被南司顧一次又一次激怒,連懷表都忘記了。
懷表在陽光折射下輕輕晃動。
「還給我!」
看到懷表,體內所有靜止的血液猛然沸騰,洛璃起身伸手去搶懷表,然而南司顧倏地收進掌心中。
他桀驁身姿如同雕像站定在床前卑睨她,「如果還想要回去,就乖乖起床去吃東西。」
洛璃憤怒咬緊唇畔,指甲狠狠摳進肉里,那漆黑幽深的眼瞳,乏著冰冷刺骨的暗芒,冷冷瞥著居高臨下的他。
宛如宮殿的餐廳里。
四壁雕刻著繁復的牡丹花瓣,隆重又奢侈。
洛璃看著面前誘人豐盛的早餐,卻是靜坐在餐桌前,久久未動。
南司顧將牛女乃推到她面前,柔著聲音說,「先喝點牛女乃再吃東西。」
洛璃沒動。
他又拿起裝滿牛女乃的杯子,喂到她嘴邊,「听話,張嘴。」
洛璃眼珠冷冷瞥他。
後面佣人們似乎被經過教,面無表情恭謙站在他們身後,對面前事物視而不見。
南司顧揚起柔和如櫻花般的微笑,「再不吃,懷表就永遠不還給你了。」
「……」
洛璃淡漠著臉,機械化張嘴,喝下南司顧喂她的牛女乃。
一杯牛女乃喝下半杯後,南司顧才放下手。
「什麼時候還給我?」
她冷漠聲音問。
「再先吃點別的。」南司顧夾起一塊煎蛋,又湊到她嘴邊,「張嘴。」
洛璃忍耐心思,咬了一小口,快速嚼咽。
整個吃早餐的過程,南司顧一直侍候她吃,他自己卻沒動一口,昨晚被洛璃在他唇畔上撕咬下一塊肉,雖然上了藥,卻仍舊不損他的美觀。
待到吃得差不多,洛璃終于按捺不住,冷聲問,「吃已經吃過了,現在可以給我了吧?」
南司顧放下筷子,平復下心緒,「抱歉,現在還不能給你。」
「南司顧!!!」
洛璃倏地憤怒站起來,一對噴火的眸子狠狠瞪住他。
南司顧歇絲條理拿過手帕擦了擦手。
面無表情道,「如果我現在給你,還用什麼來牽制你?給了你懷表,你還會這麼乖乖听話吃東西?」
「……」
洛璃強行按壓住心底即將崩潰毀滅的黑暗,努力深深吸了口氣。
「你在出爾反爾!」
她雙手攥得緊緊的,很有下一刻就會將他撕碎的沖動。
「我沒有答應只要你吃完東西就還給你。」放下手帕,他抬眸斜睨她,「只要你表現好,懷表會還給你。」
「怎麼才算表現好?」
「給我生個孩子。」他深沉目光望著她,「只要給我生個孩子,乖乖听我的話,我就還給你。」
「哈!」
洛璃怒極反笑,縱然她原本有一顆再平靜不過的心,此刻面對南司顧也崩潰了,「真是天大的笑話!荒唐至極!簡直在痴心妄想!」
讓她給他生個孩子?
在對她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後,他還有臉讓她給他生個孩子?
還有比他更搞笑的人嗎?
「我沒有讓你心甘情願。」南司顧優雅起身,伸手攫住她下巴,銳利鷹隼險惡湊到她面前,「記住,我現在是在逼迫,是逼迫你給我生個孩子,而不是征求你的意願。」
「……」
洛璃怨恨的眼死死瞪住他,如同一把鋒利刀刃直逼他心髒,將他心髒捅得鮮血淋灕。
松開手,南司顧轉身,「當然,你可以反抗,但代價是,那只懷表永遠別想得到。」
「……」
洛璃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樣子的南司顧,與以前的他,形成了兩個對比。
現在的他像只魔鬼,一只優雅又殘忍的魔鬼!
或者說,現在才是真正的他?
是了,她漸漸想起來了,他原本其實就是這個樣子的,他是邪惡又黑暗的魔鬼,從一開始他就應該是這幅模樣的,只是她太天真,以為他雖然霸道但其實有情有性,一度被他偽裝成善良的外表欺騙了。
他明明就是邪惡與黑暗的,她怎麼可以放松警惕,導致一次又一次淪陷在他柔情里?
洛璃慢慢閉上眼楮。
她明白,曾經的南司顧已不存在,那個霸道其實溫柔,高傲又有些孩子氣的南司顧,已經消失了。
現在這個人,是她從未接觸,但清楚得很的人。
緩緩地,她笑了。
那冰涼的笑容是綻放在懸崖邊沿的薔薇,微微隨風飄蕩,美得不可方物。
閉著眼楮幽涼說,「南司顧,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心底住著一只魔鬼。」
「……」
南司顧僵住身體,扭頭朝身後的她凝望而去。
洛璃霍然睜開鋒利黑暗的眼楮,「就讓我們看看,誰心底的那只魔鬼,要來得更恐怖些吧。」
她心底的那只魔鬼,曾一度努力壓制住的那只魔鬼,她現在決定讓它釋放,讓它獲得自由,讓它以最殘忍最冷酷的方式,來奪回自己想要的東西與自由。
她不再畏懼那只魔鬼踴躍而出,她現在恨不得將世間一切都摧毀殆盡,哪怕那只魔鬼會讓她喪失理智,會讓她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
無所謂了,這個世界沒有再能牽制她的人,而她現在要告訴世界,她的東西,不是誰想奪走就能奪走!
她要利用那只魔鬼奪回原本屬于她的東西!
話音落地,南司顧還沒來得及轉身,就有一把鋒利透著冰冷的餐刀直逼向他,夾帶一股凜冽寒風。
洛璃瞬間移到他身後。
右腰處傳來一陣尖銳刺痛,那是餐刀刺入肉里的感覺,卻連同他的心髒,一並疼痛。
有鮮血從右腰處流淌下來。
啪嗒啪嗒滴進緋紅地毯里。
一滴又一滴。
心髒在鮮血淋灕。
痛得,窒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