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的語氣如寒刃一般,輕盈費勁力氣,強忍疼痛,終于又站在水月居門前。
她模樣狼狽不堪,偏偏挺直了腰背,無懼無畏。
而驚羽,跟在君夕夜身邊出生入死,什麼陣仗沒見過,可今天,他卻對這麼一個沒有半點威脅力的小女子束手無策。
不放她進去,勢必要出手阻止,說不定又傷了她。
放她進去,又違背了王爺的命令,他絕不敢這麼做。
左右為難時,吹雪從門里閃身而出。
「王妃。」吹雪看著蘇輕盈,一字一句道︰「王爺有令,請王妃離開水月居。」
「……」
頹然放開受傷的肩膀,蘇輕盈怔住了意識,頓頓的問︰「你……你再說一遍。」
「王爺有名,請王妃離開水月居。」吹雪又重復了一遍。
離開……
他,要她走。
他知道她受傷了嗎?
他知道她想見他嗎?
他要她走,他不願意見她了……
「不會的,他不會不見我,不會的……」她顫著聲音,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一切。
吹雪與驚羽守住大門,同時揚手,冷聲道︰「請王妃離開!」
輕盈攥緊手指,指甲深入掌心,幾乎摳出了血。
她慢慢地抬起頭,朝大門里看去。
水月居四邊依舊飛紗,遠遠能看清里面暈黃的燭光……
不遠啊。
其實,真的不遠啊。
她來了,來找他了。
也只隔了這麼一段距離啊……為什麼,她會有種生離死別,海角天涯的錯覺。
為什麼——
「君夕夜,我來了……」毫無意識的聲音,飄忽在空氣里,小得連她自己都听不清。
「君夕夜……」心,被來回撕扯著,她反復問自己,卻沒有任何答案。
「君夕夜……」到底是哪里錯了,還是她根本不該對他動心。
「君夕夜……」他當她是什麼,真的愛她嗎,真的像他說的那般愛她嗎!
眼楮里酸酸的,脹脹的,有溫熱的液體,倏然而落——
「君夕夜!君夕夜——」
她傾盡全力,在門口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安靜的水月居,回蕩著她撕心裂肺的聲音。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回應。
驚羽見她哭了,又看她兩眼無神的脆弱,當下心軟起來,「王妃,王爺可能是太累了,他最近身體也不是很好,所以——」
「是啊……」輕盈突然笑了,她擦掉臉頰上的淚,低頭看看手指上透明的水漬,輕輕道︰「累了,他累了。我也累了。」
不該相信他,不該相信他的。
千襲,你說的沒錯,我不該相信任何人。
不該……
原就是我錯了。
是我的錯——
「不是他的錯,是我不對。」輕盈徑自笑著,搖搖晃晃轉過身往回走。
腳下一陣虛空,她沒能踩住台階,整個人往前撲,再一次跌坐在石階上。
「王妃!」吹雪大驚,正要去扶她,又見她自己撐著手,姿態狼狽的爬起來。
這次,她頭也不回,腳踝似乎受了傷,一步一頓的離開水月居,只留下她自言自語的聲音︰「我不該告訴他,告訴了他,反而是這樣……不該的,都不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