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笑不可置信的盯著他手上的紗布,不敢想象那底下是一截斷指。
見裴笑沒什麼反應,跛腳七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想下跪。
裴笑終于開口︰「外面到處都在通緝你,你打算怎麼辦?」
「四哥會安排我跑路。」
裴笑倒不是聖母心,這時候還關心跛腳七安危,只是好奇饒起雲到底如何手眼通天,在外面布下天羅地網的情況下還能安排跛腳七安全離港。
「那……人質你打算怎麼辦?」
她是饒起雲指明讓跛腳七一起帶來的,姜小鷗應該還待在那間隔板間里。
跛腳七愣了一下,回答︰「……放了吧。」姜小鷗大著個肚子,帶著走也不方便,殺了又多造孽,將來被抓住還多一條殺人罪,倒不如放了一了百了。反正這起綁架案里姜小鷗也參了一腳,跛腳七篤定她不敢把實情供出來。
裴笑似乎陷入了沉思,久久的沒再說話。
「裴小姐,我來就是說這些的。告辭了。」跛腳七說完,就欲轉身。
「等等。」裴笑忽然直起身子,說這話的時候,她眼中的目光已經堅定。
跛腳七停下來等著她最後的話。
「你要跑路的話,應該有不少地方要用錢吧?」
跛腳七點點頭,不解的望著她。
「我記得當初要你不殺我的時候,曾說過,那五千萬贖金,隨時是你的。」她頓了頓,眼里一瞬卷起風波,「你到了安全的地方,如果需要用錢,想辦法把銀行賬戶發給我,這五千萬隨時可以兌現。」
「裴小姐……?」
「拿了錢,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她頓了頓,眼底的風波早已平靜,只剩滿世界荒涼,「我要你們撕票。」
跛腳七驚訝的看了她許久。
良久,像下定了什麼決心︰「我明白了。這件事在上船前我會親手處理干淨,就當還四哥一個人情。」
直到跛腳七走遠了,裴笑放在被子底下的雙手還在顫顫發抖。
她一直想知道,像姜小鷗那種隨時要置人于死地的心理到底是什麼樣的。如今,她也做了一回魔鬼,卻是那樣的……害怕。
並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快感,只有無盡的顫栗和害怕。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如果法律制裁不了她,上天也不收她,那她只好自己動手。
她緩緩撫模著已經平坦的月復部,指端緩慢的從那扭曲的傷口上滑過。
長達三個多月的顛沛流離讓她麻木,卻忘不了當初刀口刺入肌膚的銳痛,忘不了血腥和粘稠順著腿根流下的湛涼,忘不了手術刀從子宮里生生刮走一塊肉的痛楚,忘不了她三個月未及出世便慘死的孩兒。
一次次的殘忍剝奪,她能夠擁有的東西,一樣一樣,被奪走。失去席晚來的時候,她安慰自己,我還有漫長人生;後來連自己的命也差點沒了,她安慰自己,至少我還有席向東和我們的孩子;如果連孩子也沒有了……
血債血償。是的,她已經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