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楮上蒙著紗布,裴笑墜入一片黑暗。
她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在夢中不斷的變換著場景,每個片段都和一個男人有關。是席向東嗎?桃花樹下,他翩然轉身,眉眼都柔和得要化進風里一樣。席向東也會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嗎?
不知道,她越是想要看清,那人的五官越是隔著一層霧似的,只听見他悲傷憂愁的喚自己︰「可可,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心髒驀的被人攫住了似的,感到一陣劇痛。
「裴小姐,裴小姐……」
有一束光線穿透黑暗,照了進來。
「你能看見我的手嗎?」一團光影在她面前晃了晃。
裴笑勉力撐開眼楮,眼角處微微酸澀,也許是太久沒有見光的關系。視野里越來越多人影,主刀醫生、護士都圍在她身旁。
「裴小姐,你有哪里感覺不適嗎?」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楮,目光掠過一個個人影,這才記起來,今天是她拆紗布的日子。
「我沒事……」她輕輕動了動唇。
主刀醫生終于轉憂為喜,拿過一面鏡子放在她面前︰「裴小姐,你看還滿意嗎?」
裴笑慢慢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指尖淡淡劃過眉峰,眼角,鼻梁,嘴唇,下巴……
「這……是我?」全然陌生的感覺,然而她腦中也不記得自己曾經是什麼樣的。
「我們已經盡量按裴小姐的要求去做,手術的效果也相當完美,看起來非常自然。如果您不說,絕對不會有人相信您整容過。」醫生解釋道。
的確是很美啊,皮膚白得像有光透過,又白又亮,秀氣的瓜子臉,尤其那一雙眼楮,像含著千重山萬重霧,讓人看不透卻又願意一直看。眉目如畫,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女子。
對方拍著胸脯保證︰「您絕對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被稱作「作品」,總有些怪怪的,目光掃過眾人,停在病房門口一個穿灰西裝的男人身上,因為他手里捧著花,拎著一盒蛋糕。
「席向東沒來嗎?」
林秘書將鮮花送上︰「席總今天臨時有個會要開,所以讓我把蛋糕和花送過來,慶祝裴小姐出院。」
裴笑接過花,嘴角的弧度已經變得淺似于無。
護工極會看眼色,歡呼著說︰「那我們一起幫裴小姐慶祝吧?」
還有人拿來蠟燭,為她唱生日歌,她又不是今天過生日。可對她來說,今天的確像是人生的新生。
切完蛋糕,人散得差不多了,林秘書才走過來說︰「您收拾一下,我下去幫您辦理出院。」
裴笑叫住他︰「那我住哪里?」
林秘書眯起眼楮一笑︰「您當然是住席總家里。」
同居……會很不方便吧。不過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汽車開到市中心的一處繁華地段公寓,席向東住在六層,大約一百八十平米的復式結構。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一個人住這麼大空間也夠奢侈了。
室內到處張揚著極簡主義的裝潢,家具是簡單的黑白兩色,充滿了單身事業男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