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說這話的時候,握著一次性紙杯的手指都在發抖,小千坐在她身側,握住了她的手︰「裴姐,真的,對不起。」
裴笑沒有再說話。機場外一輪明月,清冷如鉤,她默默抱著肩,突然有點懷念帝都的冷冽,海南的溫暖讓人沉湎,而帝都的嚴寒可以令人清醒。
夜班飛機上乘客稀少,大多數人一上飛機就選擇戴上眼罩入睡,漂亮的空姐體貼的給熟睡的乘客蓋上毯子。
座位上的頂燈滅下來,飛機像一頭怪獸,轟鳴著離開這座漂亮的海島,在那一瞬,裴笑仿佛產生了耳鳴,眼淚不受控制似的,嘩嘩嘩流了下來。沒關系,黑暗里不會有人看到,就連坐她旁邊的小千也不知道。
中途空姐來發飲料,開過一次燈,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突然低下頭問︰「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裴笑愣了一下,擦干臉上眼淚︰「沒有,不用了……」
沒有人能幫得了她。
凌晨四點,飛機在首都機場降落,一下雲梯,寒風呼的像刀子一樣灌過來,同機的其他乘客都早早在下機前裹上了羽絨服,縮頭抱著身子匆匆進入大廳,裴笑連行李都沒戴,小千月兌下自己夾克給她裹上,兩個人凍得耳朵紅鼻子紅嘴巴發抖,連腦袋都快僵硬成冰塊了,在出租車上司機問她去哪兒,她不經思考月兌口甩出一句︰「回家。」
司機哭笑不得︰「那您家在哪兒?」
她這才反應過來,于是決定先送小千回家,自己再去席向東的公寓。
小千不放心她︰「裴姐,要不我陪你吧?」
「不用,我真沒事。」為了證明她的話,她特意笑了一下,牽著凍得繃硬的嘴角,有一點疼。
「那你有事給我打電話……」說完才想起她連電話都落在亞龍灣酒店。
裴笑這才想起︰「你回去先給導演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小千說︰「我知道。」畢竟也是個姑娘,通宵熬夜陪她坐飛機,又受寒挨凍,意識早就不清醒了。
裴笑看著她上樓,才對司機說︰「去星港花園。」
一進樓道,中央空調暖風撲面而來,和外面簡直是兩個世界。席向東給過她鑰匙,她找了半天,打開門,屋里果然是黑漆漆的,沒有人。
她熟練的找到燈掣,換鞋。她留在這的女式拖鞋還在,不知道明天會不會被人收拾扔出去?
沙發旁的衣架上掛著一套宴會正裝,熨燙整齊,應該是他明天要穿的。
裴笑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套燕尾服,仿佛看到席向東身著那身衣服,緩緩的向自己走來。
她唇角一彎,站起來迎接他的懷抱,結果模到的是一團空氣。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席向東曾經坐在這里,一邊喝酒一邊專注的看著那套鑽石禮服。當時他思念的人,應該是楊雲光吧……
時移事遷,如今她站在席向東這個位置,多少也能體會他當初的心情。
她突然有點後悔回來了,她是來干嘛的呢?
听他說一句「抱歉」?
還是對他說一句「恭喜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