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天已經大亮了。
準確地說,我是被陣陣清冷的山風給吹醒的,抬眸一看,依舊是昨夜的那個山洞,身後的山石依舊冷硬,不復夢中的溫暖。
我撇了撇嘴,一塊石頭,又不是宿舍里的床,怎麼可能會有溫暖。夢,果然永遠都只是夢。
我伸伸懶腰,揉揉雙眼,才看見薛楚言正往火上添柴。
朝日將他的紫衣映的透著一絲金紅,看上去格外瑰麗。晨風拂起他的衣袂曼卷,看上去飄逸難言、愈加風姿綽約。麗日映著波光,使籠在曝光中的他,看上去如天神般挺拔俊逸。
我不敢多看,趕忙別開臉去,心卻噗噗跳個不停——真要命,添個柴也要這麼帥,還要不要人活了?
「你醒了?我看你昨晚喝醉了睡得那麼香,就沒叫醒你,怎麼樣,還好吧?」
他在我身旁站定,坐下來,遞過一些野果,一邊優雅地往嘴里送,一邊說︰「還好未到深秋,樹上還有野果可以果月復。快吃吧,待會兒我們還要想辦法出去。」
頭果然有些重,這是宿醉後遺癥,我一手接過野果,一手輕揉眉心。
剛咬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好意思地問︰「我昨晚喝醉了,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啊?」
薛楚言老神在在地吃著野果,一臉不解地看著我︰「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啊!」
我明明記得醉倒之前說過一句的,難道又是幻覺?尷尬地笑著不死心地追問︰「我是說,我有沒有跟你說我喜歡什麼人之類的話啊?」
「喔!」他恍然大悟,皺眉沉思了半晌,一雙黑眸愈發深邃,幽幽回答,「你好像說了一句‘我喜歡你,連城’。」
說完,還滿含深意地瞟了我一眼。
這下,我倒感覺自己是做賊心虛了。原本美味的野果此刻也索然無味,忍不住抬眼偷瞄他臉上的神情,還好他坦然自若。
我不好意思地說︰「咳咳,我是想說,這句話我是對他說的,不是對你說的……因為你們長得像嘛,我又喝醉了酒……咳,你不要誤會啊!」
他慵懶閑適地撥弄著篝火,一頭烏黑明亮的發從肩上垂而下,線條如畫。
他坐在這片光影里,狹長瀲灩的雙眸,深深地凝視了我一眼,卻是不以為意,神情自若︰「我知道啊,昨晚你不是說了麼?我沒有誤會!」
我如釋重負地長噓一口氣,連連道︰「沒誤會就好,沒誤會就好。」
不過,是我產生錯覺了嗎?就在剛才,我分明看到他眼底有一絲失落轉瞬即逝。
一定是殘留在胃里的酒精在作怪,或者就是我又在胡思亂想了。
沿著鋪著崎嶇的林間小路,薛楚言緩步而行,地上覆蓋著厚厚的落葉,他一身紫衣寬袍,迎風而行,衣衫飄逸靈魂,但氣勢卻穩重如山。頭頂是高大遮陰的古樹,樹葉窸窣,時不時的篩下光斑,碎碎閃閃的點綴在那襲紫衣上,也搖曳在四圍的綾羅錦繡上。
我緊緊跟在他身後,眼楮似乎不受思維控制似的一直追隨著面前之人,林葉簌簌飛落,化作翩躚蝴蝶不停飛舞,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在樹林里轉悠了半天,依然沒有找到出路。
這是什麼鬼地方?一望無際的密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到處都是荒草,一看就是鳥不生蛋的荒蠻之地,再找不到出路,就算不被餓死也會成為野獸的美食……
我的媽媽呀,我可不想就這樣葬身在這荒郊野外啊……
正怨天尤人著,忽然听見薛楚言的聲音從前面飄過來︰「蕭姑娘,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