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知不可以,就不要給自己希望,再讓自己失望了。我不想自己和他之間的糾纏只是一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錯緣。
索性,快刀斬亂麻。
我暗暗告誡自己,終究狠了狠心,沒有去踫他遞過來的湯匙,反而伸手搶去他手中的藥碗,一仰頭,苦澀濃稠的湯藥帶著無法開口的心事入月復,窒悶的感覺襲上心頭。
竭力保持平靜地將碗擱置在青荷遞來的托盤中,我故意忽視那雙星眸中閃現的片刻愣怔,極力用平淡的口吻道︰「就是一點傷風感冒,不礙事的,喝喝藥就沒事了。倒是你,太醫囑咐讓你靜養的。你一宿沒睡,還要為西羅國來犯操心,身體吃不消的。」
上官玄錦默默看著我,半天不答話。青荷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寢宮內,只剩下對坐的二人。
沉寂,帶著壓抑的氛圍籠罩四周。
在這壓迫之中,我簡直如坐針氈,耳邊那雜亂的心跳聲將我的慌張錯亂顯露無疑。我不敢抬頭,只能將視線禁錮在搭在床榻的那一抹杏黃衣袍上。
不知過了多久,忽听耳邊飄來鄭重其事的聲音︰「我已經決定,率兵抵御西羅入侵了,不日便將啟程!」
那是一種異常堅定的口吻。
「什麼?」我一下子坐起身,視線和他深幽的眸光相撞。
方才的慌張錯亂全部拋之腦後,我又是著急又是擔心地看著面前之人,心中的震驚再難壓制。
上官玄錦的眼中只是寧靜,宛若月光流水一般的寧靜悠閑,似乎就算是泰山壓頂也不會破壞他這一分寧靜悠閑。
我的聲音卻是難以自持的憂急︰「你明知道自己身體不適,還要去?這是魁王使的激將法,你何必以身犯險?」
「我知道!」他定定看著我,清亮的眼神中無奈的神情一閃而逝,聲音清淡的好似隨風飄散的夢,「可我沒得選!」
語氣里卻是滿滿的無可奈何。玄錦深邃的黑眸像是飽蘸了濃墨,深不見底的堅定。
他頓了一下,復又說道︰「父皇只有我和玄睿兩個兒子。玄睿好高騖遠、剛愎自用、私心過重,你也看到了他心術不正……如果讓他當上皇帝,那麼夢華的百年基業必然毀于一旦。西羅來犯,我身為太子,怎能為了爭奪皇位而保存自己的實力按兵不動?怎能眼睜睜看著先祖打下來的江山被敵人鐵蹄踐踏?又怎能看著夢華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出征!」
他的眼楮明亮如秋水,一臉的鄭重其事。從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一代明君指點江山、激dang風雲的威武和霸氣。
心中忽然有一絲高興和慰藉,原來,這個和連城一模一樣的上官玄錦並不是劇里的連城那樣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痴情漢。
他心系社稷安危、百姓福祉,胸懷天下,以後也定然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上。若能有這樣的皇上,那必然是夢華之福。
看來先皇雖然病入膏肓卻依然心如明鏡,否則也不會面臨逼宮依舊不願把綠玉戒交給齊妃和魁王,而是托付給王公公讓他誓死交到玄錦手中。
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命運早已界定,誰也不能更改。
可我依然放心不下,忍不住問︰「那你的身體呢?」
他微微一怔,深邃的黑眸一彎,薄唇邊勾起一抹灼如朝陽的笑容,輕輕拍著我的手,用一種極輕極柔的語氣緩緩問︰「淺淺,你是在關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