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路難行,卻最多只是山險路長,京城坦途,卻是步步荊棘。
天子之怒,那必是覆天之威,聰明人都知道,這樣的混水,自然是躲得越遠越好。
寧缺是聰明人,也猜得到可能面對的事情,可是他依舊這樣說,不是因為他不夠聰明,而是因為他這一次想糊涂一回。
「一個人行路,總是難免寂寞!」寧缺彎著唇角笑了笑,「二位不會是嫌棄我吧?」
雲楚還要再說什麼,沈鳳初已經笑道,「都是一家人,就一起走吧!」
「時候不早了,我也累了,就煩請王爺為我安排一間客房吧?」寧缺側眸看向沈鳳初。
「你先休息,我去安排一下。」向雲楚輕語一句,沈鳳初邁步帶著寧缺行向門邊,一直蹲坐在三人中間的小白站起身,雲楚彎來,輕輕拍拍它的背,小白立刻就跑過來,追到寧缺身側,與他一起下樓。
注意到追過來的它,寧缺一笑,當下就從身下模出一只魚干來,送到它的嘴邊。
小白嗅了嗅,似乎是不太習慣那股腥味,重重地打了一噴嚏。
「吃吧,試試新味道也好!」
沈鳳初彎身,拍拍它的頸。
小白就張口咬了魚干,在嘴里嚼起來。
二人一獸一起下樓,一路走出鳳鳴樓,寧缺突然停下腳步。
「為何不瞞著她?」
這個她,自然是指雲楚。
「我試了,沒成功!」
沈鳳初嘆了口氣,他何曾不想瞞著她。
可是,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即不傷害到她,又能讓她暫時離開西北郡,結果,卻依舊是失敗。
寧缺側臉看他,「要不要,我試試?」
沈鳳初輕輕搖頭,「我不想讓她他日後悔。」
二個男人在黑暗中都沉默了,只有小白,輕輕嚼著有些勁道的魚干,發出細碎的聲響。
許久。
寧缺再次開口,「我在京城有一些人!」
「暫時不需要!」沈鳳初輕吸口氣,「我已經想過了,這一次,我們輕裝上陣!」
輕裝上陣,也就是不帶那麼多的兵馬。
這也就意味著,他和雲楚的危險就越發增加幾分。
這樣,或者會讓寧天遠對他們多幾分信任,可是一旦那位天子發怒,後果必然也最慘烈。
「你這是在豪賭!」寧缺的語氣里添了幾分怒意,「不要忘了,她是有身孕的人。」
「我知道!」沈鳳初深深地吸了口氣,「正因為如此,我才要下這樣的決定,我覺得,楚楚說得也不無道理,我也想給他一個機會!」
看一眼與他並肩而站的寧缺,沈鳳初輕笑出聲。
「退回數月前,你不是也與我和楚楚勢不兩立嗎?」
既然他有可能放下刀劍,那寧天遠為什麼就不能?!
「可是他畢竟是皇上!」寧缺道。
「皇上又如何,他也是人!」沈鳳初仰首,看著夜空,「若是以前,我的想法必是與你相同,可是,現在不同了,我是馬上要當爹的人,我的雙手,不想隨意再染鮮血!」
寧缺沉默,片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