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子依舊是那晚沈鳳初在窗外彈琴時的調子,只是他的聲音比不得沈鳳初,聲音粗沙,卻中正十足。
在這鋪滿大地的黃土雨水間,那如西北大地一樣粗曠的聲音,就那樣響在馬蹄聲中,本是一首柔美的曲子,也顯出幾分悲壯。
馬車邊,偽裝成侍衛的寧缺,突然抬起手,抹了一把臉。
後面馬車里,吳春城揉揉眼楮。
「西北的風沙真大!」
然後就讓小太監準備紙筆,寫了一封信,裝入信封,用漆印封了,細細地裹了防雨的羊皮,送到窗外。
「八百里加急,呈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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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北到奉天,沈鳳初一行人只用了五天。
寧天遠卻是早在他們入京之前,已經收到了吳春城的信,信封上,帶著西北的雨水和風沙,信紙上,不知是雨水還是誰的一滴淚。
沈鳳初等人入京進宮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寧天遠正在看著那封信。
這信,他已經看了幾遍。
听到小太監通報說西北王爺王妃入宮的消息,他緩緩垂下手中的信紙,將那封信裝入衣袖。
「安排在雲寧宮!」
小太監答應著去了。
片刻,吳春城就走進來,身上的華袍落著土塵,臉上眼中透著倦色。
「奴才參見皇上,西北王沈鳳初與王妃雲楚已經入住雲寧宮,奴才可以向您復旨了!」
寧天遠輕勸揮手,「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吳春城抬起臉,悄悄地看看他的臉色,「皇上……不見他們嗎?」
「時候不早了,先不見了!」寧天遠站起身,「吩咐廚房里,好好伺候,不可虧待半點,另外,楚楚有孕,還要好好休息,不易多走動,這幾天,就留在雲寧宮吧!」
吳春城的眉尖跳了跳。
這話風,听似是關心,實際上,卻無易于軟禁。
「皇上……」他抬起臉,正色看向寧天遠,「奴才的信,您收到了嗎?」
「恩!」寧天遠淡淡地應。
「那……」吳春城咬了咬牙,再一次挑袍跪拜于地,「春城願以項上人頭擔保,沈鳳初與雲楚對皇上絕無二心,皇上您……」
「朕累了,你退下吧!」寧天遠打斷他的話。
「皇上……」吳春城還要再說什麼。
「退下!」
寧天遠再一次打斷他的話,這一次,語氣中已經染了幾分怒意。
「是!」
吳春城無奈,只能站起身,向他行了一禮,彎著身,輕手輕腳地退出殿門。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廳門外,寧天遠輕咳一聲。
「去吧,朕要知道,他們都是什麼反應!」
屋角,一人無聲地現出身形,「雲寧宮那邊,要安排人嗎?」
「不必了,就你那些人,以為能瞞得過那兩個人?」寧天遠看一眼門外,略一沉吟,「吳總管身邊的人,也查一查!」
「是!」那人恭敬地應了一聲,身形一晃,已經消失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