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孤軍赴陣,自然有著可以月兌身的自信。
沈鳳初最怕的,就是她不听話的貿然隨軍出城。
她是他的軟肋,哪怕知道她足夠強大,他依舊要為她分心。
于他,她的安危,遠比這龍門城,比這十萬軍馬,比這大西北來得重要的多!
擊殺面前的一名瓦剌將領,他回首。
只見遠處城牆上,火光間,她肅然而立。
隔得太遠,他看不清楚她的臉,卻清楚地看到她手中的鼓錘重重地敲上鼓面,敲出細密的鼓點。
他突然明白。
她是在這種方式,與他同在。
他不讓她出城,她便不出城,可是她的心,始終與他同在,依如她的鼓聲,伴他左右。
他不回,鼓不停。
只要他听到鼓聲,便知道,她安然。
「殺!」
轉身,沈鳳初夾馬急沖向前。
馬蹄急,如她敲出的鼓點。
他揮劍,他回劍,他橫削,他直砍,他飛身而起,他落回馬背……
如一支別致的舞,伴著的是她鼓的節奏。
殺啊,殺啊,砍啊,刺啊,奔跑啊,沖撞啊!
吼得嗓子啞子,砍得手臂麻了,手中的刀卷了刃,腳下的靴子磨起皮……
東邊的天際,西北的第一縷晨光,已經亮起。
九萬大軍,皆是斃于龍門城外。
沈鳳初回臂,從面前那個瓦剌小將軍身上拔下自己的劍,抬臉,看一眼東邊天際升起的魚肚白,緩緩豎起手中早已經被無數人的鮮血染紅的大劍。
「停戰!」
一夜廝殺,就連他都已經累得手腕發麻,更不說是其他人。
城牆上,雲楚側臉,看著陣中,那滿身暗紅,高舉著長劍的人影,揚了揚唇,月兌力地跌坐在地。
鼓,停。
鼓聲停下,眾西北軍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無敵可殺。
「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他們甚至,已經沒有歡呼的力氣。
只是確定了贏這個事實之後,便月兌力地跌坐在地,喘息起來。
城中,老百姓們如潮水一樣奔出來,手中提著水壺、冒著熱氣的包子和饅頭、煮熟的雞蛋……
草原蠻子是些什麼東西,他們都清楚,他們每到一處,都會搶走一切能搶的,糧食、布匹、錢……甚至包括孩子和女人。
如果被他們奪下龍門城,等待他們的必將是一番水火劫難。
是這些士兵,用他們的性命,守住了他們和這座城。
「世子殿下,喝口水吧!」
陳七拖著疲憊的腿走過來,將一碗清水送到沈鳳初面前。
沈鳳初收劍回鞘,推開腕,調轉馬頭,沖向城牆。
城牆上,大鼓前,不見那人身影。
他心中一緊,手掌在馬鞍上輕輕一拍,人便如彈丸一般急彈而起,雙足在城牆上急急一踏,利落地翻身,跳下城牆,落在鼓台上。
靠在一旁木柱的雲楚抬臉,向他露出一抹蒼白的笑意。
「恭敬你,沈鳳初,你贏了!」
「傻丫頭!」他彎身,將她擁到懷里,「是我們贏了!」
「我沒有出城喲!」她在懷中小聲說。
他越發收緊手臂,「乖!」
ps:5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