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中了蠱一樣，露珠毫不猶豫點頭，眸光是一片堅定。
眼前的人，既然能夠開槍，輕易解決掉一群人的生命，那麼背後的勢力一定很強大。
而那個時候，在這個世界上卑微如螻蟻的自己，只有依靠強者，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跟我走吧，只要你夠強。」
用他的羽絨服裹好身子，能感受上面殘留的絲絲溫暖，依稀還能聞到好聞的味道，帶著淡淡的薄荷的清香。
話落，便邁步而去。
「那個，我能不能回家看一眼我的母親？」
「母親？」他喃喃念叨著這兩個字，轉眼，臉上是無盡的惆悵。
他，從不知自己的母親是誰。
斂住自己的異樣，他點頭，「我和你一塊兒去。」
露珠連忙擺手拒絕，家徒四壁，根本就接待不了他這樣尊貴的人。
「你在拒絕我，別忘了，是誰救得你？」他狂妄，自大，眸中閃著不悅。
露珠唇角尤帶著鮮血，沖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點點頭，說道，「好。」
很久以後，才知道，他當時听到，母親這兩個字時，為何眼里是不甘和怨恨。
原來，他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拋棄，在街頭過著流浪的生活。
甚至，他曾經一度抱著期望，希望父母能來找他，固執的守著那個地方，即使每天遭受毒打，也不願意離開。
後來，希望漸漸演變成絕望，他的父母依舊沒有來找他。
帶他到家中的時候，屋內根本就不能避寒，母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看到自己回來，費力睜開眼楮，看著自己笑，然後視線掠過自己，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他。
皺紋爬滿了臉頰，因為病痛折磨，兩邊凸陷進去的臉頰，能清晰看到骨頭。
瘦骨嶙峋，似乎知道已經時日無多，手死死攥著自己的手不肯松開。
嘴角咧開，笑著問道，「帶男朋友回來了？」
露珠身子驀然一顫，想要拒絕，卻開不了口。
只得回頭，望向他的目光里面，含著懇求。
他看了這一幕，將臉撇到一邊。
可她知道，他默許了。
露珠感激的他一笑，然後對著母親點了點頭。
母親看到她點頭，整個身子一軟，情緒也松散了幾分，靠在她懷里，「有男朋友好，再也不用你一個人吃苦了。」
「阿珠，媽媽對不起你，拖了你這麼久，現在終于能含笑離開。」
「阿珠，要……幸……福。」斷斷續續的話傳來，然後，握住露珠的手緩緩垂了下去，在空中晃悠著。
心突然痛的不能自拔，一直以來，和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終究是等不到那一天，看著自己幸福的嫁人。
甚至，她還不知道，今天的這一切，不過只是一個謊言。
沒有掉一滴眼淚，因為早已明白，眼淚不過是懦弱的表現，別人不會因為你掉眼淚就同情你。
短短一段時間，早已知曉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冷漠。
安頓好母親以後，風雪連天，似乎沒有要消散的跡象。
他站在她身邊，眸中一汪深潭，看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