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晚歸
快到下班的時候，何睿天又如期出了辦公室，這段時間一接近下班他就會離開，誰也不知道他去干什麼。我問杜昊，杜昊也只是搖頭。過了一會兒，我估模他應該開著車走了，然後趕忙收拾了自己的包，直奔門口。
「晚上早點回來啊！」招兮的聲音如約在身後響起，我一邊走向門口，一邊向身後揮手︰「遵命！」
我出現在老人家的病房時，她正在跟人講電話，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她見我進來，抬手示意我先坐下，我乖順地做到一旁的沙發上，上面早就擺好了棋盤。我現在一看到這個就一個頭二個大，下棋技藝雖是精進不少，但每天都要絞盡腦汁實在是一件傷腦細胞的事。特別是我跟招兮說我在這里跟一位高人學下棋，她尤其興奮，就差來這里和高人過兩招了，她特地叮囑我要好好學，她以後要驗收的，我哭笑不得。
連續陪老人家下了半個月，技藝或多或少會有點進步，越到後來越覺得原來這樣一個小小的棋盤，簡單的規則里也會蘊含極大的學問。
「女乃女乃在這邊很好，你就不用擔心了，每天有人陪著下下棋，解解悶兒。」老人家邊說邊看著我笑，我也靦腆地回笑過去，她又對電話那頭講道︰「不和你說啦，乖孫子，陪我下棋的人來啦！」
她掛了電話後，我便說︰「婆婆，我們今天出去走走吧！今天剛好下了一場雨，現在外面空氣清新，可以去後面的小湖那里看日落。」我一臉興奮的表情，其實來這里好多次便看見那里有個小湖，那里西方視野較為開闊，每當日落時，金黃色的陽光越過層層低矮的建築，最後落到湖面，微風過處，樹葉輕輕拂動，湖面掀起陣陣漣漪，如果能去那里散步會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啊！
「婆婆也不能老是宅在屋里，老人家要多出去走走才是對身體好。」我最後一語擊中要害。「好啊好啊，小丫頭不錯啊，這就管起我這個老太婆的事了。」她語氣嗔怪，我知道她壓根一點兒也不生我氣。相處了這半月，我漸漸了解到其實這位老人家，並沒有我初見她時以為的那麼糊涂，我曾一度以為她是得了老年健忘癥，可現在看來她記性可好了去了，每次我給她做的吃的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總要回頭給我逐個點評一番，因為這個，我初一倒是精進不少了。
「我不是您老的媳婦兒嘛，當然得要管了。」我理直氣壯，拿了薄毯鋪在她腿上，心情愉快地推她出門。
看著這位老人家步伐穩健地走到湖邊的長椅上，我雙眼差點月兌眶，這位老人家哪里像是生病住院的病人了，我甩甩腦袋，暗罵自己，沒有生病難道才好嘛！
「笑笑，過來，坐。」婆婆向我招手。
我樂呵呵地快步走去，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牽引著我坐在長椅上。夕陽緩緩落下，射出余暉萬丈，我瞧著新奇，立馬拿手機出來拍，誰知一旁的婆婆說︰「拿相機拍。」「我沒有相機呢。」我嘟著嘴說，話說這時候誰還隨身帶著相機呢。
「在我輪椅後面的那個帆布袋里，去拿。」婆婆閉目養神，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我屁顛兒跑過去，果然發現有一個帆布袋，我以前還真沒注意。掏出來一看，我立馬傻眼，奧林巴斯便攜式最新款單反相機，我不得不重新改觀一下對婆婆的認識了。實在是看不出這麼一位不惑之年的老者居然會有這麼拉風的玩意兒。我像挖到寶貝似的，拿在手里不時撥弄，「 嚓」聲落，我已拍了一張婆婆的人物照。我一連拍了好幾張，模索怎麼使用，我只用過佳能的卡片機，我連它的功能都沒有完全模通，更別說這個了。
「笑笑，你過來。」
「婆婆，我剛給你拍了好幾張，你要不要看看。」我高興地跑過去，手舞足蹈。
「太陽就要下山咯，你還不趕緊拍。」婆婆的語氣里帶著寵溺的味道，讓人心里听著膩膩的，軟綿綿的。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那兒拍，拍完了落日，我就拍天空，拍周圍的景物，拍湖邊，小徑旁的花草們，連在地面忙得不得空兒的一群螞蟻我也給它們拍了集體照，別提多有意思了。
到天色黑下來，我還余興未了，倒是一旁婆婆使勁兒催我︰「趕緊回去，洗洗睡了，明天上班才不累。」我正一張張瀏覽之前拍的所有照片，突然發現有張里面有個人看上去竟像是何睿天。
「哎，婆婆，我先送你上去！」管他是誰了，人太小，根本看不清楚，隨他了。
這時招兮打來電話︰「怎麼還沒回來？」我一看時間，只比平時回去晚了一個小時而已。我笑著回道︰「我正要去搭公交回來了。」
我剛走出醫院大門，準備去附近站台搭公交，一輛黑色小車緩緩攔住我的去路，車窗搖下，何睿天只略略轉過頭說︰「上車！」他果然在這里，那剛剛照片里的人真就是他咯！
我邊想邊打開車門上了車，何睿天雙手緊握方向盤，臉色緊繃，我隨口問道︰「你生病了？」「沒有。」回答言簡意賅，似乎並不想和我多說，真不知道剛剛他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讓我上了車要送我回去。
你不想和我說話，我偏有話要和你說！
「老板，其實cherry雖然是新來的，剛畢業，經驗是不足。但是她勤奮好學，又能吃苦，你給她點時間，慢慢地你們就會培養出默契來的。」這段時間何睿天老是給cherry難堪，別說是個女孩子，就是男孩子也會受不了抓狂的。
「你倒是有心思管別人的閑事。」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他神色復雜，逼人的眸光向我投來，我坦然地看向他，淺淺一笑，隨即別開頭。
「呀！小心車！」我心跳漏了一拍，大呼出聲。
可誰知何睿天毫無驚慌之色，我見他只是隨意轉了下方向盤，方才驚險的情形便剎那消失。我猛拍胸口，大呼口氣︰「額，嚇死我了，何睿天你車技還不錯嘛。」
他猛然轉過頭來，雙眼徒放異彩，臉上現出得意的笑容。
我急得伸手向前一指︰「看前面。」剛剛的險情我可不想再發生第二次，憑你車技再好也沒得商量。
何睿天沒再說話，他熟門熟路地將車開到我和招兮住的小區樓下，我匆匆說了聲謝謝，便直奔上樓。進門之前，我走到電梯對面的玻璃窗向下看，果然看見何睿天倚著車身，黑暗中一個小小的火光或明或滅，終于他把那點火光仍在地上，左腳在地上使勁一摁，火光隨即不見。他隨即打開車門，車子緩緩啟動，無聲離去。
他吸煙嗎？我還是第一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