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的速度,宋澤平跟辛昱宸,就出現在了簡溪的病房里了。愛睍蓴璩
說來也巧,藍緋去簡溪家攙她來醫院,她家所在的地址,離市里哪家醫院都不算近,剛才計程車一路出來,沿路離得最近的,就算是現在辛老夫人所在的這家醫院了。
一進入病房中,宋澤平風風火火地直沖簡溪病床邊,著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說著,眼楮也毫不閑著地在簡溪身上審視,看她到底有多少處傷。
剛才藍緋只說了一句簡溪腿傷了正躺醫院里,宋澤平就好像翻天了一樣,他自己著急,問的話藍緋也不是一兩句能解釋得清楚的,而且簡溪說了不要告訴他真正原因,剛才她雖勸說最好告訴宋澤平,當那畢竟還是得尊重當事人的意願,于是就說讓他先到了這里再說,要問什麼,自個兒問簡溪最好。
「我沒事,你別擔心。」簡溪看宋澤平那麼緊張的樣子,心里是暖的,輕聲對他道煨。
「這還叫沒事兒啊?」宋澤平的臉色不好看,不復平日里那對誰都隨意的好說話樣子,「藍緋在電`話里,都跟我說你剛被縫了針——」
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到她的右腿上,因為受傷又包扎了,那只腿顯得特別的腫,房間里藍緋看了暖氣,簡溪的腿上沒蓋東西,因為被東西壓在傷口的感覺不大舒服。
「在哪兒摔的?」他坐在床側,緊握她的手,一臉心疼厴。
「……家里。」
「家里?你爸那兒?那怎麼是藍緋送你來的醫院,我打你手機卻關機?嗯,怎麼第一時間不告訴我,讓我去接你?」宋澤平皺眉問。
那兩人說話,藍緋識趣的退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她今天本來體力就不大夠用,剛才攙著簡溪來醫院後又陪著她一路檢查,此刻宋澤平來了,她才真正覺得自己功成身退了,于是坐到沙發里,腰都有些直不起來,只能懶懶靠著沙發靠背。
辛昱宸走到她身邊坐下,挨著她,伸臂環過她的腰,將她拉往自己懷里,讓她依靠著他,然後,有力的大掌,力道適度地在她腰上輕捏,那麼地不動聲色,又那麼地親密。
腰部被一捏,藍緋幾乎舒服得想嘆息,鑒于這里此刻是簡溪的病房,還有那一對兒在面前,她就只能忍著,頭輕輕靠在辛昱宸胸膛上,想到自己這麼累的原因,又有些氣惱,伸手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
她那力道,不痛不癢地,辛昱宸只覺得好笑,好看的唇勾起,她的小心思他都懂,在她腰上輕捏的手,一下一下,替她減緩酸痛。
這邊安靜無聲,兩人都是用默契在交流,那邊,病床旁,簡溪就用之前說好的理由瞞著宋澤平,只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是不小心摔下樓來的,當時正好藍緋給她打來了電`話,所以她才會第一個告訴了藍緋,過去幫忙。
這樣說著,簡溪還看向了沙發那邊的藍緋,跟她目光交匯,言下意思就是要她配合。
藍緋听到了,就笑說︰「是啊,好巧,那時候我正在女乃女乃的病房里,無聊,就給簡溪撥了個電`話問她在干嘛,沒想到她竟然受了傷,我一听著急之下就沒來得及先通知你,自己跑去找她了,呵呵——」
這話一說完,她的身子就不覺地僵了一下,因為,那一直握在她腰側輕緩揉捏的大掌,力道突然加重了一把。
她轉頭看身邊的他,他亦看著她,微微眯著眼,那眸光,是洞悉一切的睿智,那麼讓人無處遁形,藍緋知道他一定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抿唇不動聲色地瞪他,讓他別揭穿。
辛昱宸看她著可愛的表情,唇角的弧度勾得更深了,放過了她。
宋澤平一邊看著抽屜里,剛才簡溪拍的腿部檢查片子,還有醫生寫的診斷報告,那認真的模樣,好像他自己也是個內行的專科醫生。
把所有的都看了一遍,宋澤平再看簡溪的腿,眉間蹙得很緊,抬頭,似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只是問她︰「很疼吧?」
簡溪搖搖頭,疼痛,她不是沒有經歷過,小時候,在孤兒院,大大小小的磕磕踫踫都有過,那時候小,無知玩耍的時候摔下來的也有,也沒有親人,會心疼,習慣了。
辛昱宸覺得是時候離開,將空間留給倆人,于是拉著藍緋起身,說︰「你留在這兒吧,我跟小緋去看看女乃女乃。」
同在一家醫院里,只是病房在不同的樓層。
「好,你們先去,我有空了也過去看看她老人家。」宋澤平說。
「謝謝你,辛先生,剛才藍緋一直陪著我,一定也累了,你們先回去吧。」簡溪道。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就吩咐他吧,我們先走了啊。」藍緋跟她擺擺手。
兩人往門外去,宋澤平說,「忘了跟昱宸說件事兒。」于是起身,追出了病房外。
前面過道里,兩人正往前,要去乘電梯,宋澤平快步跟上,喊了聲︰「藍緋——」
前面兩人一齊回頭,站定了腳步,等他。
宋澤平走到跟前,看著藍緋,神色很認真嚴肅︰「告訴我實話吧,她怎麼摔下樓的?」
藍緋笑︰「剛她自己不是都告訴你了嘛——」
「切!你跟她,自作聰明,我們出來混多久了,商場上什麼樣的爾虞我詐沒見過,你們那些——直接跟我說實話吧。」
他就是不相信簡溪說的,但是既然她不想告訴他,他只能來問藍緋了。
藍緋心想,既然他都懷疑了,認定了簡溪說的不是真話,如果她也唬他,他也是有辦法查到真正原因的吧,像他跟辛昱宸這樣的實力和手段……與其最後大費周章還是被知道,不如她就直說了。
「……她說,是在家跟齊雪起爭執的時候,被她給推搡下去的。」
宋澤平听了,怔了一秒,他知道事情不簡單,不對勁兒,但是,也沒有想過,是這樣的。
「媽的!老子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宋澤平手插在腰側,咬牙切齒恨恨道,仰頭深吸口氣,看得出,他極力壓制著升起的怒火。
「簡溪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沖動呢。」藍緋提醒他。「自己的女人被人這樣欺負,我再他媽不沖動,是男人麼我?!」
他憤憤道,幾乎是這句話的尾音落的同時,他的人已經移步越過兩人往前去了,「找個護士過來先照顧她,我一會就回來!」
說著,他人已經走到電梯前,抬手按開電梯門,進去,人不見了。
剩原本要走的兩人還站在走道里,看著重新關上已經往下行的電梯,宋澤平就這樣走了,藍緋有些擔憂地抬頭,看辛昱宸︰「我是不是,不該告訴他啊——」
辛昱宸臉色平靜無波,淡淡道︰「他該知道的事,你攔不住,別擔心,齊雪死不了。」
辛昱宸的這句話,真是令藍緋有些哭笑不得,她當然知道宋澤平不至于弄死齊雪啊,但是,這個「死不了」之外的程度,那麼廣泛……還說讓她別擔心,怎麼她反倒覺得,听了他這種冷漠式的安慰,反倒更擔心了呢……
*
安排了護士在簡溪病房里照顧著,藍緋隨辛昱宸去辛老夫人的病房。
梅姐回家拿東西去了,只有小張在,說辛鵬剛出去外面,拿了煙盒,應該是煙癮犯了找個地方抽根煙。
問了些老夫人今天的情況,在她的床邊看她,剛才跟小張說話的聲音估計讓老夫人听到了,她慢慢睜開了眼,看著自己病床邊站著的辛昱宸跟藍緋。
「女乃女乃,你醒了。」辛昱宸俯身輕喚她。
「……小緋,把床頭升高些……」她對藍緋道。
「哦,好,女乃女乃。」
藍緋彎身按動了床側的按鈕,床頭就自動緩緩升起,到了差不多合適的高度,固定。
「昱宸,來——」
辛昱宸听到召喚,就坐到床沿邊上,听她說話。
「……以後,你們小夫妻,要好好過日子,早點為辛家再添個孩子……還有,昱宸,你要跟雲非好好相處,畢竟現在,辛家就剩下你跟雲非兩人……以前,我也固執,有虧欠他的地方……以後,辛家還是你跟他的,如果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做哥哥的讓著點兒——兄弟間,一定要和睦……」
增添子嗣依然是長輩心里最牽掛的事兒,所以辛老夫人每次都不厭其煩地重復說著期盼。
「女乃女乃,你放心,我會跟雲非好好相處的,我也只有他這一個弟弟。」辛昱宸握著她的手,認真跟她保證。
辛老夫人又轉頭看藍緋︰「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回來,就是為了你們倆……那時候的你們,真讓人操心……現在看著你們這麼恩愛,我就放心了。」
「女乃女乃,我會一直好好跟著昱宸的,你放心,要趕緊好起來,等著當我跟昱宸的孩子的太女乃女乃啊——」藍緋也在旁邊說。
「……太女乃女乃……嗯,我會等著的……」辛老夫人似微微笑了笑,緩緩點頭,這時候辛鵬進來了,她說︰「你們先回去吧,我有話跟你們二叔說。」
辛昱宸還想再多陪著一會兒的,但老夫人這麼說,他點頭,起身,「那女乃女乃,你好好休息,我跟小緋明天再來,若是有什麼事吩咐,就讓梅姐給我們打電`話。」
辛鵬走過來,辛昱宸跟藍緋向他打了招呼,就一起出了病房。
「媽,你有話跟我說?」換到辛鵬坐到床前的椅子上。
「淑萍她剛才有點不舒服,所以我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擔心自己母親看到兒媳婦不在身邊伺候心里介意,他替汪淑萍解釋。
「嗯,我知道,她這個老`毛病,已經跟了她很多年了……」她看著辛鵬,「阿鵬,你還怪我跟你爸,當年阻止你們在一起的事……」
「媽,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再說,您們最後不是都接受了淑萍麼,我怎麼會還怪你們,再說,哪有怪自己的父母,能怪一輩子的——」
辛鵬沒想到母親會突然重提那麼多年前的舊事。
「阿鵬,你告訴媽,現在你告訴媽,你就真的那麼愛她嗎,啊?」
她緊緊抓著自己這二兒子的手,這麼多年,早前因為一些事情產生了隔閡,後來她又久居國外,跟自己兒子在一起的時間,真的不長,在這覺得自己人生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突然感慨萬千,對好多,都舍不得……
「……我說不出來。」
辛鵬緩緩搖搖頭,眼神有些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是不是愛,我也說不清楚,但是,就是覺得離不開她……從認識她的那一天開始。」
「我知道我的執意讓你跟爸當年都傷心了,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做到將她放下,自從遇到她,別的任何女人,一個都不能再入我的眼,能讓我心動……我知道她那時候的出身,你跟爸是不會接受的,辛家,也是不能接受的,我自己也掙扎過,真的有嘗試過忘記她,但我做不到……」
辛鵬回憶往事,深深陷入了往日那無法自拔的愧疚和對自己的失望當中。
年輕那會兒,辛鵬就是個少爺,起初身邊女人也不少,愛出去玩兒,什麼場合沒有見識過,他也不知道,本是替父親去G市談生意的,被朋友帶著去當地的娛樂`會所玩兒,一遇見了汪淑萍,就從此改變了他的人生。
也曾逢場作戲,也曾風`流過的他,被那時候的汪淑萍迷得神魂顛倒,起初以為是圖新鮮,後來卻一直忘不掉,像是著了魔一般,非她不可,替她贖身,帶著她回來J市,甚至因為要跟她結婚而差點跟家里鬧翻,這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大部分的時間都陪著汪淑萍住在G市的家里,很少回來這邊的原因。
但是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自己的母親突然問自己,對汪淑萍有多愛,他卻無法說得清,如果有一個詞能最好的概括,那就是,離不開。
不知道為什麼,汪淑萍總讓他覺得離不開,所以,在跟她結婚後不久,即使她開始生病,後面甚至是長期病著,他也沒有心思在外面找過別的女人。
辛老夫人听著自己兒子說著些,嘆了口氣,現在再追究,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大半輩子都過來了。「有句話,我跟淑萍說過,現在,我還是要在跟你說一遍……雖然你大哥還在,但昱宸也是你佷子,以後,你也要多照顧著點兒,就像我也會讓你大哥對雲非好一樣……我要你們,特別是他們年輕人,都和和睦睦地,一直把辛家給守護下去……」
辛鵬點頭︰「好,媽,我答應你,我會對昱宸像對自己兒子一樣的。」
辛老夫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現在的身體極容易覺得累,嘆氣道︰「我想休息一會兒。」
辛鵬要起身,想到什麼,猶豫著開口︰「媽……」
「嗯?」
辛老夫人應了,剛閉上的眼楮沒睜開。
「……淑萍說,很喜歡那尊白玉觀音,現在媽你還在療養中,要不,以後,就讓淑萍替你供著吧——」
「我已經跟小緋吩咐過了……要是我走了,白玉觀音留給昱宸跟小緋,別的,誰都不行。」她淡淡道。
「小緋跟昱宸都是年輕人,哪會記得住供奉什麼這些,我看淑萍是真地有心——」
「不行。」辛老夫人語氣淡淡打斷,卻很堅決。
「再說,那尊觀音本就是昱宸拍下來的,我走了,歸還他們,這是天經地義。」
她不知道當初在廟里遇到那個老方丈時,老方丈為何會莫名對她說那樣的一番話,但是,向來虔誠信佛的她,覺得老方丈自然有他的道理。
辛鵬還想再說,但辛老夫人已經完全不理他,像是真睡著了一般,他只好作罷。
*
辛昱宸載著藍緋回家,路上他接了個電`話,掛了之後,藍緋看好像電`話里有提到宋澤平,覺得應該是莊銘打來的,于是問︰「你是不是派莊銘跟著宋澤平去了?他現在怎麼樣啊?」
剛才宋澤平到了醫院突然又那樣走掉,藍緋怕受了傷的簡溪還要替他擔心,于是沒告訴她,只說宋澤平是臨時有點事要出去一會兒,然後才讓護士先陪著她。
現在她很關心,宋澤平剛才那樣怒氣沖沖地出去找齊雪,到底會對她做出什麼事兒來?
罵她?還是打她?
「他把齊雪的辦公室給砸了。」
辛昱宸手握方向盤,直視前方看路況,淡淡道。
齊雪雖沒有什麼實際能力,但畢竟公司是自己家的,齊億山當初也是為了磨練磨練她,于是給她在自己公司里安排了個什麼部門的副總的職位,其實就是個虛名,但獨立的個人辦公室是肯定有的。
齊雪向來是愛去就去,沒事兒的時候,不願待家里的時候,或者被齊億山教訓說不務正業只知花錢買東西的時候,她就會比較安分地在屬于自己的辦公室里呆上幾天,做做樣子,然後呢,繼續在里邊跟自己的朋友們打電`話聊天,要不就是上網購物。
「砸了?那齊雪人呢,也在場麼?」藍緋一听,睜大了眼楮,特別好奇。
辛昱宸轉頭掃她一眼,暗笑她幸災樂禍的興奮勁兒,回答她︰「在,嚇傻了吧,听說最後被澤平警告了一頓。」
「怎麼警告的?」她接著問。
「我怎麼知道。」他再次轉眼看她,勾唇笑她︰「小八卦!」
女人不都是這樣麼,八卦一點很正常,藍緋撇嘴,沒了下文,興致缺缺。
辛昱宸看她這樣,于是再補了一句︰「這件事他告訴齊億山了,自己的大女兒這樣欺負剛找回來的二女兒,相信,齊億山應該也不會不管的。」
「可畢竟齊雪的媽媽還在,她們倆母女,簡溪卻是一個人,她爸能幫得了多少,在場的時候能幫,背地里齊雪總搞鬼能阻止得了麼?說來說去,還是簡溪可憐,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徹底點離開齊家不再受欺負麼?」
「有。」
「什麼辦法?」
「盡快嫁給澤平。」
那樣簡溪就可以名正言順不用跟齊雪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齊億山也不會再強求,而且簡溪有了婆家,也算是真正有了後盾,這樣齊億山對齊雪的行為也會約束更大些。
「這個方法倒是不錯,一舉兩得,某人要高興死——」藍緋想到宋澤平對簡溪,那就是忠犬跟主人的關系,恨不得每天對著她流哈喇子。
辛昱宸看她不知又自己在樂什麼,無奈又寵溺的笑了笑,轉頭回來專心開車,卻看到前方突然有個人橫穿馬路跑了出來,他連忙緊急剎了車,卻發現,剎車完全沒有用,車子還是以之前的速度往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