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還被他握著,不同于辛雲非的力道,不是強意禁錮的,有力而溫暖,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大掌,指月復和手心,有淺淺的薄繭。愛睍蓴璩
藍緋任他握著手,抬眸看著他,喉嚨里想發出聲音,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樣的話。
「多久了?」
他終于松手,問,只有簡短的三個字。
藍緋臉色有些疑問,他才又道︰「他這樣子,多久了,今天,絕對不是第一次。熹」
他此刻的神色,讓藍緋有些覺得像是回到了當初她剛嫁入辛家的時候,那麼冷,那麼嚴肅。
「你先听我解釋——」
藍緋怕他誤會,急忙道︰「我一直沒告訴你,就是擔心你們之間會因為我的事而產生芥蒂,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他這樣子,我也是有拒絕過勸過的,但是……但是我真的只是擔心告訴了你,你會多想,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好!選」
「可是即使你不想告訴我,想瞞著,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有用嗎?」辛昱宸下頜緊繃,反問。
他希望他是她最可以依靠的人,什麼事什麼困難困擾,都告訴他,由他來替她擋著,替她解決。
「……是沒有用……」藍緋也有些低落,「但我的初衷和本意不是瞞著你,是想盡量不要給辛家惹出什麼矛盾來,或許,是我處理得不夠好——」
「不要什麼都往你自己身上攬可以嗎?讓你嫁進來,讓你跟我在一起,是想要你可以完全依靠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讓自己不舒服地顧全所謂的大局,你以為別人會領情?!」
第一次,辛昱宸這樣在藍緋面前顯得有些躁郁的樣子,可是沒人知道,他心里的火,已經盡量在她面前壓制了一大半。
「是,辛家現在是只有我跟他,但是這不需要你去做什麼,有什麼,我來做就好。維護這個家?做兄弟的想著我老婆想著要將她從我身邊帶走,這樣的該不該還擊,我是不是男人,我的底線——我的底線現在就是你,誰都不能踫不能欺負更不能肖想!」
辛昱宸這一連串的話,連帶他難得明顯動怒的神色,都讓藍緋怔住了,他本身就是有一種即使不說話,只要心情不好都能讓人感覺到氣壓低的壓迫感,現在就算他沒有完全將怒氣發泄出來,也已經夠把藍緋嚇到的了。
大概是發覺自己真的快控制不住情緒,辛昱宸深深深呼吸,看著面前的她。
「我同樣在乎僅剩不多的親情想著辛家能和睦,但那不是我們想就能做到的,要大家一起齊心,現在他們想要辛氏,我可以讓出位置,那是為了維護剩下的,可老婆,絕對不能讓。」
「什麼……意思?」
藍緋在這樣緊張的氣氛當中竟然有些走神,辛昱宸的話她都有听到,也真的听進去了,但是她覺得自己的心跟腦袋也同時在運轉,放空,像是有一個慢慢旋轉的白色漩渦,侵蝕著她的思維。
但是最後這一句,顯然是暗示著什麼她不了解的事?
辛昱宸卻沒再繼續往下說,很多背後黑暗的東西,都不想讓她知曉,由他為她照著路,護在她左右讓她能過得簡單快樂就好。
他垂著的手,指間夾著的煙一直未抽,淡淡的淺灰色煙燼落在緩緩掉落到木地板上,他嘆了口氣,直接將煙摁滅在旁邊桌上的煙灰缸里,然後從她身邊繞過,往房間門外去。
「我出去冷靜一會。」
「昱宸!」
藍緋轉回頭去看他,只來得及看到一片衣角,然後,門口走道,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是不是,太好的愛情,一旦出現問題,就感覺特別的受不了,特別打擊?
是不是,那些常常吵吵鬧鬧的夫妻情侶,對于發生狀況時比較能平常心接受些?
不說以前,只說後來兩人在一起……估計自己是被他一直寵著太久了,這樣看著他生氣走掉的場景,太稀少,所以那麼讓她不能接受,那麼難過——
……
下樓出了客廳,辛昱宸大步往院子里停著的自己的座駕走去,身影挺拔透著寒意,走路更像是帶著風,拉開車門上了車,啟動,那麼利落地將車子開出了大門,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草坪上沒有離開的辛雲非,遠遠看著車子出去,就那樣平靜的目光看著。
汪淑萍還在身邊,才剛又數落勸說了一番,辛雲非這人好像是不會發火,但是耐心同樣沒有,如果面前這個人不是自己母親,他早走掉了,不過,即使任她教育,也不代表,他要听她的來做。
看辛昱宸出去了,不用親眼目睹,他也知道辛昱宸剛剛跟藍緋在房間里……算是起了爭執。
辛昱宸將藍緋看得重要,他,也同樣把她看得重要,就像他先前所說過的,他並不會覺得自己比辛昱宸差,藍緋想要的,他都會盡力去滿足她,只要她肯跟他在一起。
汪淑萍好說歹說,嚴厲的,哄勸般的,都試過了,最終,只能嘆口氣,臉色難看地先離開返回。
草坪上只剩下辛雲非一個人依然倚靠著秋千架,天色已經暗下來,像是藍墨水一樣的深色,天邊有一顆很亮的星,空曠的草坪上,入夜的風還是有些寒涼,那抹身影,像是不會動的雕塑,依稀透著落寞。
*
回到北樓房間,看到辛鵬坐在沙發上一個人悶著抽煙,汪淑萍掃了他一眼,往里去,不一會,端出來一盅茶,是辛鵬慣用的瓷茶杯。
彎身將茶杯擱在他面前的茶幾上,汪淑萍說︰「剛才忘了給你泡茶。」
辛鵬抬眼看那杯茶,又抬頭,笑對汪淑萍說︰「這麼多年,不管你身體不舒服還是什麼,幾乎從來不忘每天給我泡一杯茶,辛苦你了。」
說著伸手將她來過來自己身邊沙發上坐。
「就是一杯茶,怎麼會辛苦,再說,誰讓你喜歡呢,這麼簡單的事我都不能做到,還怎麼做你的妻子。」汪淑萍溫柔一笑。
辛鵬伸手拿過茶杯,慢慢啜了一口,好像很享受的樣子,又說︰「我確實喜歡,從第一次喝,就戒不掉了,人家戒不掉的癮有很多,而我是茶癮,就像,這麼多年,對你一樣。」這個茶,就是藍緋先前喝過的,G市的特產玉竹香,當年辛鵬初遇汪淑萍的時候,起初也只是抱著玩玩的心理在外面逢場作戲的,後來又一次,汪淑萍主動請他喝茶,兩人在那一次相談甚歡,他突然覺得汪淑萍不止是有相貌,其實談話跟自己很投緣,是個很善解人意溫柔似水的女人,才有了後來的痴心不悔。
那時候汪淑萍請他喝的,就是這玉竹香,跟藍緋當初一樣,辛鵬覺得這個茶的味道很是特別,即使是後來別人給他泡過,他也覺得沒有人能泡得出汪淑萍的這個味來,而汪淑萍知道他喜歡,就每天都為他泡,直到後來兩人結婚,再到現在,一轉眼,都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快三十年。
他對這個茶,也是越來越丟不開了,一天不喝,都會覺得心慌好像缺了什麼挺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一樣。
喝了幾口,心內的煩躁好像都平靜了很多,他轉頭問︰「剛才,你是去找雲非了?」
原本她是回來休息的,但是後來又不見了人,這個家里,也只有她那個寶貝兒子能讓她那麼操心。
汪淑萍點頭,但是並沒有把剛才辛昱宸跟辛雲非打架的事情告訴辛鵬,他這些什麼都不知道,她就不想多生事。
「真不讓人省心,若是我們不在了,可怎麼辦——」她嘆道。
「你別太操心,他已經長大了,就像你說的,他比我年輕時還好些,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倒是媽把股份都留給他的那件事,我說不上來,不是我不幫自己兒子,我一直覺得,媽要給,也應該是會給昱宸的吧,不過當然,雲非也是她孫子……只是要雲非管辛氏,這個倒是讓我比較擔心——」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我們兒子,我相信完全有那個能力,昱宸還不是磨練出來的,誰天生就會,我擔心的倒是他的人生大事,到現在都沒有個正式的女朋友帶回來給咱們瞧瞧,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真正安定下來,收收心。」
汪淑萍心里,最愁的就是辛雲非對藍緋念念不忘執迷不悟。
辛鵬听她嘮叨,喝了一會茶,就說有點累要休息,汪淑萍等他睡著了,起身關上`門出去,輕著腳步進了老夫人生前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