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楓醒來時,發現周身一片潔白,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牆壁,潔白的床單,白得令人晃眼……
在醫院麼?
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右邊肩胛疼得厲害。
這時,一旁的兩個護士見程楓醒了,忙過來扶住他,並趕緊勸著他情緒不要激動,同時按了鈴叫主治醫師進來。
醫師終于進來了,與他同時進來的還有神色復雜中帶著欣喜的任天行。
「你怎麼樣了?還疼不疼?」任天行幾步過來到床邊,緊緊地握住程楓的左手,激動地關切道。
程楓一見到任天心,才清楚地想起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沒回答他的問題,卻是不假思索地反問道︰「任總,任佳怎麼樣了?」
任天行眼里充滿感激道︰「任佳沒事,就是額頭有些擦傷,這次還多虧你了!」
程楓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卻見任天行又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道︰「可是,小康他們幾個傷勢都比較嚴重,還有金哥的頭部受到鈍器擊打,現在還處在昏迷之中。」
程楓也暗嘆了口氣,索性沒人傷亡!他們受傷是在自己預料之中的。
這時,主治醫生好不容易才插進嘴來︰「你的命挺大,子彈幸好沒打中骨骼,只是軟組織貫穿傷,要多注意休息,情緒不要再這麼激動了!」
「多謝你了醫生!」
看來,是昏迷夠久了,傷口部位什麼時候被處理包上紗布,程楓是一點都記不起來。
「陳醫生,麻煩你先出去下吧?我還有幾句話要對他說。」任天行看了醫生一眼,和氣道。
想必他和這醫生原本就熟絡,陳醫生沒二話,點頭的同時朝那兩位護士使了使眼色,三人就退出去了,並輕輕掩了門。
這時,任天行再一次由衷感激道︰「真是想不到,他們三四個人都架不住那些綁匪的襲擊,倒是被你一個人給攔下來了,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且他們還帶著槍……」
「任總,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你待我素來不薄,況且這是我應盡的職責。還有,這也怨不得金哥他們,我也是僥幸撿回一條命。」程楓有些不適應任天行這種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的神情,不過說得也倒是實話,並無意為金哥他們幾個開月兌。
此刻腦中又想起牧馬人吉普車上的那一群劫匪來,一雙雙充滿煞氣的眼楮從腦海里飄過,最後,畫面定格在其中一雙有些復雜的深邃小眼楮。
程楓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不敢再多想。
任天行見程楓神色有異,輕聲問道︰「你能推測出來是誰干的嗎?」
嗯?
程楓猛一抬頭,見任天行的眼里滿是疑惑。他停頓了一下,道︰「我不確定,昨晚那一桌人看不太出來。如果真要找出那麼一兩個人有異常的話,我會覺得是新家園的何天雷,還有那規劃局的吳慶寶。」
「何天雷的話,我素來就對他比較警惕,看來得下狠手,好好探探他的底了!不過,那吳慶寶,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哪里會在這里面有什麼利害沖突!」任天行分析道。
程楓一笑︰「我也是直覺罷了。對了,這件事情,警方有沒有介入調查了?」
「嗯,就等你醒來呢!一群JC一直在外面守著,我沒讓他們進來,他們也不敢造次。」任天行道。
程楓思忖了下道︰「或許,警方那里有什麼突破口也不一定,就讓他們進來問話吧!」
任天行想想有道理,就去門口知會了聲一個保鏢,不多會兒,幾個JC就進來了……
不會吧?
程楓萬萬想不到,進來的幾個JC中,為首的居然會是龍笑笑!
龍笑笑見到程楓,倒是沒太多驚訝,想必在外面都已經模清他的情況了。她摘下大檐帽,甩了下烏黑亮麗的頭發,對著程楓笑道︰「想不到吧?咱們還會在這種場合下見面。」
這時程楓已經回過神來,不知何種原因,見到她並沒有什麼意外的驚喜,心中卻隱隱有些壓抑感。他沉色冷言道︰「龍警官,你有什麼話就問吧。」
龍笑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看著這一臉陰沉,並沒有像原先那樣對自己嬉笑哈腰的程楓,心道,這還是那個死皮賴臉的二皮子程楓嗎?
但想歸想,畢竟自己是來辦正事的,龍笑笑就正色道︰「你把事發經過,詳細地說一遍吧!」
「能查到他們的車牌號,還有他們的槍支來源嗎?」程楓首先問道。
龍笑笑一愣,而後笑道︰「你倒是先問起我來了,提的問題也挺專業。車子是一個失主的,已經報案,也已經被我們在一個公路邊找到;沿路找到的幾個彈頭也查了,沒有頭緒,各地方也沒有槍械失竊的報告,或許是從邊境黑市上交易來的。」
程楓點了點頭,龍笑笑的回答並不出人意料。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其他兩個警C隨即明白,過來輕輕地把程楓支起,後背部位舒適地墊上兩個枕頭後,程楓才開始把事件的前前後後娓娓道來……
「告訴你也無妨,從調出的監控當中,基本可以判斷出這五個劫匪里,有四個劫匪的身形動作極似從天城監獄越獄的那四個要犯。他們的社會危害性非常大!所以,你還有什麼要提供的細節嗎?」
在程楓闡述完之後,龍笑笑皺眉補充道,想要再從程楓嘴里掏出些東西。
程楓苦笑了下,道︰「龍警官,我當然清楚。何況,他們差點取了我的命,我也巴不得你們警方能找出這些罪犯來,把他們繩之于法呢!」
龍笑笑一直盯著程風的雙眼,觀察著他的神情變化,此刻她冷笑了下,道︰「你還是再想想吧!據各個路口監控的資料,還有剛才你說闡述的,有一個事實現在清楚無誤。那群劫匪一開始見你追上來後,有對你駕座前的擋風玻璃開槍,想來本是要置你于死地的!但是後來你的車胎被打爆後,你徒步追上他們的車,他們反倒是沒有像先前那樣對你射擊了!你能解釋,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麼?」
往往越不想被提到的,卻反而偏偏被抓住不放。程楓一直沒敢細想的這個問題,卻被龍笑笑敏銳地捕捉到了。
面對著她咄咄逼人的眼神,程楓腦子飛快地轉動著,而後略作無奈地笑道︰「這不難解釋,或許他們在汽車方面具備很強的專業素質,早就看出來我當時所駕駛的是一輛防彈車,舉槍射擊,只是表明他們想逼停我罷了。而且我剛才也說過,在車背上,我听到了他們之間的爭執,他們並不願意犯下命案。」
龍笑笑陷入了沉思中,她一手捋著頭發,舌尖在嘴里不斷頂著左邊的粉腮。
這種思考方式倒是讓程楓有些心動,真不愧是警花,她這不經意的一舉一動落到自己眼里,都成了煞為誘人的搔首弄姿。
「嗯,好吧!望你接下來能回憶起什麼重要的細節,再跟我們警方聯系!「龍笑笑伸手遞過來一張名片。
程楓望著上面的號碼,心里起了一絲波瀾,抬頭笑問道︰「龍警官,這是你本人的號碼嗎?」
倏地看見程楓的臉上又出現這種恬不知恥的神色,龍笑笑心里泛出一絲鄙夷,看來這小子還是死性難改啊!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她冷笑道︰「就是我本人的號碼。我先警告你,沒事就不要給我亂打,不然我告你騷擾!」
「呵呵,龍警官,你想多了。我想我該交代的也都交代完了,估計也不再會想起什麼來。」程楓嘴角撇了一下,啞笑道。
在一群人的驚訝之色中,見程楓雙指瀟灑地往角落一彈,龍笑笑剛落到他手上的名片「咻——」地一聲就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剛剛好落在角落的一個垃圾桶里……
「你……」
龍笑笑頓時臉色極其難看,紅一陣白一陣,氣得原本就危峰聳立的胸脯更是夸張得一鼓一鼓。她哪里會想得到這不要臉的二皮子說翻臉就翻臉,而且做得這麼絕,一點都不給自己面子!而且自己那頗有好感的高旭東,現在還無緣無故地尚在被調查之中,這一切,還不全拜他所賜!
她憤憤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瞪了程楓一眼後,轉身就氣沖沖地疾步往門外去了……
「你和這位女警官,之前認識嗎?好像看起來,你們之間有什麼過節似的?」那一幫警C全出去後,任天行有些疑惑地問道。
「呵呵,算不上認識,以前的校友罷了!當年她追我來著,被我拒絕了幾次,一直有心結呢!」程楓心情不錯,大言不慚道。
「她?追你來著?哈哈,笑死我了,你可不要糊弄我這半老頭啊!」任天行失聲笑道,不過他從程楓的神色中看得出來,這小子在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任天行又道︰「你真的不用再聯系她了?」
程楓用手指了指腦袋,笑道︰「就這麼幾個數字,這里還不至于裝不下。」
任天行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和這龍警官不知斗什麼氣來著呢。就道︰「那好,你先休息吧!我看這件事情真的不是單純綁架這麼簡單,我也著手去查查看,有什麼眉目沒有!」
任天行出去後,程楓神色漸漸黯淡下來,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