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來了!
上海的夏夜總是那麼悶熱,周二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半夜,周二狗被敲門聲驚醒。進來的是渾身是血的周大狗。周二狗夫妻倆連忙攙周大狗進屋檢查療傷。
只見周大狗身中7刀,後腦、頸側、心口、小月復全在致命部位,只是傷口淺,沒要了性命。周二狗夫妻一邊給周大狗止血包扎一邊听周大狗講述原委。原來,碼頭的根發給日本人偷運鴉片,周大狗的老大奎勝想插一腳,根發不干,奎勝昨天就讓周大狗帶人打折了根發的雙腿,今天周大狗他們就受到日本浪人的追殺,周大狗的6個小弟已被殺死,周大狗拼命沖殺才逃到這里。
正說著,就听見有人跳牆進了院子。周二狗連忙吹滅油燈,抽出雙刀,又把蔡軍長給的勃朗寧手槍遞給王玉,讓她守住窗戶,自己則閃在門後傾听動靜。
房門被一腳踹開,周二狗也一刀剁在那只腳上。只听外面一聲慘叫,周二狗趁勢竄出屋外,三個日本浪人圍攻過來。
一把日本刀直劈下來,周二狗左手小青一格,右手大青就橫向劃開對方小月復,然後矮身反手撩刀,自下向上挑開另一個進攻的日本浪人月復胸,第三個日本浪人挺刀直刺,被周二狗閃開後順勢用小青抹了脖子,腿受傷的日本浪人想沖進屋內,被周二狗的大青刺入後心。
前後不到1分鐘,4個日本浪人被放倒,只來得及發出幾聲慘叫。周二狗剛松了一口氣,院外又跳進兩個日本浪人。周二狗趁對方立足未穩,左手小青朝左面對手虛晃一刀,趁對方一擋的功夫,右手大青將右面想乘虛而入的家伙刺穿,然後放開右手刀,以左手的小青迎戰最後一個日本浪人。
那日本浪人見周二狗只剩短刀,便以長刀先直刺再左右擺刀這種只佔便宜不吃虧的刀法進攻,不料被周二狗以地蹚剪子腿絞翻在地,再用順手撿起的大太刀狠劈下來,身首異處。
周二狗叫醒左鄰右舍,請大家作證,一起去租界巡捕房自首。
「這個笨蛋!著什麼急去自首!」杜月笙得到消息,急得在客廳里轉圈,「老胡,去通知各報社,把周二狗的事公之于眾;通知各商會、行會、工會,讓他們和巡捕房交涉,不許對周二狗用刑!派人去各學校放風,鼓動學生去工部局抗議!」杜月笙沉思一會兒之後,開始發出一道道指令。
其實,巡捕房何嘗不明白,周二狗是自衛殺人,純屬正當防衛,而且六個日本浪人此前還殺了6個中國人,重傷1人。但問題是這六個人是日本人,日本領事館、日本駐軍方面都強烈要求殺人者償命,日本人不好惹呀!來自中國方面的壓力也不小,學生罷課、工人罷工、商人罷市,政界、軍界或明面上嚴正交涉,或私底下威脅收買,**血淋淋的威脅工部局家屬安全,企業給工部局官員家庭斷水斷電,連工部局官員家的保姆都罷了工!中國平民和日本僑民沖突不斷!唉,工部局也難呀!所以,巡捕房只能扣著周二狗,既不能放,也不能判。
正當工部局、日本人、中國人掐的一塌糊涂的時候,周二狗被從巡捕房羈押室轉到監獄。主要是工部局考慮周二狗的安全問題,一旦周二狗被中國人劫走或被日本人刺殺,工部局都會非常被動,所以還是先把周二狗放在監獄比較安全。
因為是殺人重刑犯,周二狗被戴上手銬腳鐐押進監室。
周二狗走進監室,就看見監室內兩溜兒大通鋪,窗口的陽光下斜靠著一個凶神惡煞般的壯漢,其他人則規規矩矩坐在床沿。
「怎麼進來的?」惡漢開始「盤底」。
「殺人。」周二狗听說過監獄里面的事,知道殺人犯沒人惹。
「殺的什麼人?」
「日本人。6個。」
「就你還敢殺人?還日本人?還6個?」
「他們闖進我家,我就把他們殺了。」不緊不慢的聲調滲透出殺氣。
「日本女人吧?」
「」
「你怎麼不說話?」
「沒意思。」
「**咋跟老子說話呢?」大漢暴怒,將身體挪到床沿,雙腳向周二狗猛力蹬過去。
周二狗一哈腰用手鐐纏住對方雙腿,一拽一擰,那大漢就被從床上拽下來,又被擰翻,將喉嚨卡在床沿。周二狗又把大漢的雙腿向背後一折,坐在大漢腰上,大漢絲毫動彈不得,憋的直翻白眼。
「那六個日本人都會武功,還帶著刀,我把他們全宰了!所以也不在乎多宰你一個!你服了麼?不服是不是?」周二狗很輕松,直到其他人提醒周二狗,那家伙死了。
周二狗從大漢身上下來,看他只是憋昏了過去,就把他扔在地上,自己靠在那塊全監室最溫暖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那大漢醒過來,爬起來看著靠在陽光下的周二狗。
「再打一場?」周二狗叫板。
大漢搖搖頭。
「你叫什麼?」該周二狗「盤底」了。
「李金山。」大漢老實的回答。
「犯得什麼事?」
「我是茅山天王寨的大當家,來上海買槍時被認出來了,什麼罪名還沒定!敢問好漢名號?」李金山開始反問。
「周二狗!」周二狗很肯定的知道,這個名字現在一定很響。
「哦……」果然引起全監室的轟動。
「李金山得罪了!」大漢連連拱手,「果真是殺了日本浪人的好漢!李金山有眼不識泰山,願打願罰!」
「你去馬桶邊上睡!」周二狗還是不假辭色。
李金山只好拎著行李睡在馬桶邊上的鋪位。
監獄里就是遵從成王敗寇的叢林法則,周二狗現在就是監室里的「王」!
從入監的那天起,周二狗就當上了「王」︰起床有人給打水,伺候洗臉刷牙,吃飯有人端來,吃完有人洗碗,白天有人給敲腿捶背,晚上有人給洗腳,鋪被……比在家里都自在。
罰李金山睡了三天馬桶鋪,周二狗就讓他睡在自己旁邊,封他做了監室的二頭兒。周二狗知道,不能把硬漢逼得太狠,否則就該自己倒霉了,所以得饒人處且饒人。
在牢里過了幾天,獄卒進來給周二狗除了鐐銬,客氣的說︰「二爺,有人探視,您見不見?」
「見,見,怎麼不見呢?」周二狗從床上蹦起來,頭撞在屋頂----一是監室太低,二是周二狗鐐銬一卸就感覺身輕如燕。他媽的!原來帶鐐銬還可以練輕功!周二狗明白了。
周二狗沒去接見室----今天不是探視時間,咧著嘴揉著頭跟著獄卒來到典獄長辦公室。周二狗來到典獄長辦公室,里面卻是挺著大肚子的王玉。王玉不管獄卒還在旁邊,一把抱住周二狗,非常高興,一點兒也不擔心,然後不管不顧的叨叨起來︰「杜爺叔說了,監獄里有他的朋友,保證不讓你受委屈,他還說監獄里伙食不好,讓我經常給你送點兒肉,他還說我什麼時候想看你就來看你,這里的朋友都給他面子!」周二狗听了不禁感慨,杜爺叔真是交游廣闊,手眼通天哪!
獄卒實在受不了這兩口子打情罵俏,悄悄退了出去。(按規定要從旁邊監視)。
王玉又拿出一個籃子,里面有兩壇酒,兩只燒雞,還有一只周記醬肘子,王玉又接著絮叨︰「大哥說這里面不讓帶酒,杜爺叔說沒事兒;大哥說這燒雞和酒給牢頭大哥一份兒,給監頭兒大哥一份兒,杜爺叔說讓你看著辦……」
周二狗的眼神兒落在燒雞和醬肘子上再也挪不開了,氣得王玉直撅嘴︰「看見燒雞、醬肘子比看見我親吧?」
「那是,哦,不,不,我說走嘴了!」周二狗成心氣王玉,「我想說,干嘛買燒雞呀?直接上老爺子那兒拿倆醬肘子不就完了嗎?拿老爺子的又不用花錢!」
「死相!你什麼時候會算賬了?想我唄?」
「不想,我在這兒疊被、洗衣裳、打水、盛飯、刷碗、敲腿捶背,什麼都有人伺候,挺滋潤!」周二狗不氣氣王玉就不自在。
「他們能給你生兒子嗎?」王玉挺挺隆起的肚子。
「哎呀,我把這碴兒給忘了!」周二狗一拍腦門兒,「還有仨月就該生了吧?」
「可不是,所以以後我天天來看你,完了就踏踏實實坐月子!」
「你怎麼不吃呀?」王玉看著周二狗的饞相兒催促道。
「我牢里的弟兄們還沒吃呢!」周二狗咽咽唾沫,「你先回去吧,我先回去開飯了,你明天來帶四個醬肘子,多帶點兒饅頭大餅,我們人多!不對,再多帶兩個肘子,給典獄長和牢頭都帶一個,今天我就獨吞了!對了,把我的書拿幾本來!酒就甭拿了!」周二狗這家伙太現實了,一點浪漫體貼都不會!好在臨出門還是親了王玉一下,就讓王玉挺知足。
回到號里,周二狗自己揪下只雞腿,夾下一塊肘子,倒了杯酒,其他的讓李金山給囚犯們分了,當然李金山吃雙份兒。牢里的囚犯們挺多人都哭了,他們有的人好幾年沒吃過肉了!
第二天,獄卒又來「提」周二狗。
周二狗出去了一趟,又拎回幾只肘子給大家吃。飯後又叫過獄卒︰「大哥,麻煩你把鐐銬給我戴上吧!」
獄卒一愣︰「二狗,你有病吧?」
「不是,我覺著戴著鐐銬練練輕功挺好!麻煩你把連著手鐐和腳鐐的那段兒去了,再把銬子纏上點兒布條兒,要不太硌得慌!」
「行,行!有杜爺叔給你撐腰,**是爺,我是孫子!」獄卒還真就沒招兒。
「麻煩大哥!麻煩大哥!要不明天讓我媳婦兒再給你拿個肘子?」
周二狗也是懂事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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