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狗的判決結果出來了,以私藏凶器、自衛過當獲刑一年。這個結果引起公共租界的軒然大波︰中方認為周二狗應該無罪釋放,日方認為判決太輕。各方面壓力向公共租界當局洶涌而來,中日民間摩擦不斷,公共租界當局里外不討好。
周二狗的監室里又莫名其妙的安置進5個新犯人。
張偉信,上海本地人,上海公共租界一家公司會計,因勾引老板的太太被老板以貪污的罪名送進來的。
魯四海,山東青島人,上海公共租界郵局的郵差,因工作偷懶,毀棄郵件而入獄。
劉自渡,浙江溫州人,浴池搓澡工,因偷了顧客的錢包入獄。
何來富,廣東梅縣人,當過兵,遣散後饑寒交迫,窮生盜心,偷了一家飯店待宰的驢,被發現後又連傷數人而入獄。
師記倫,廣東肇慶人,無業游民,因賭博欠債入獄。
周二狗盤過底後,沒發現什麼問題,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那個師記倫因不滿鋪位安排和周二狗理論,被李金山教訓了一頓,乖乖的去睡馬桶鋪了。
周二狗趴在床上,正享受劉自渡給他做按摩。這家伙手法不錯,晚上賞他一塊肉!周二狗正想得美,就覺著脖頸一緊,被緊緊勒住,眼前一片金星……
當周二狗清醒過來,就見劉自渡已經昏了過去,是被何來富一掌擊昏過去的,劉自渡手里赫然攥著一截鋼絲!
過了一會兒,吳春成親自帶人過來。此時,劉自渡已被眾人收拾得奄奄一息,供認出碼頭的根發收買他來殺周二狗。周二狗等人根本不信,但只能讓吳春成把人帶走繼續審問。
晚上,吳春成過來給周二狗壓驚,眾人也給周二狗敬酒。
就在周二狗仰頭喝酒時,魯四海右手朝周二狗脖頸襲去,被李金山一把擒住手腕,魯四海指間夾著一片鋒利的刀片。
吳春成嚇出一身冷汗!兩個人犯夾帶凶器進入監室,險些釀成殺人凶案,他這個典獄長難辭其咎,更何況行凶對象是各方面高度關注的周二狗!
吳春成決定現場審訊,主要怕周二狗懷疑是監獄方想除掉他。
吳春成只是監審,主審自然是李金山等凶神惡煞,他們的審訊手段比監獄方有過之無不及!在被掰斷膝肘肩胯大關節,又撅斷7根手指後,胡四海招認,是一家日本煙館的老板原澤喜一用5根金條雇他殺人。周二狗等人還是半信半疑。吳春成洗月兌了自己的嫌疑,就提議第二天和周二狗等人一起會審這兩個人犯。警方和囚犯一起會審-——這在當年也算是奇聞了!
第二天一早,周二狗正要刷牙,被師記倫劈手奪下牙刷。師記倫拿著那把牙刷走到張偉信跟前,「你用這個刷牙!」
張偉信臉色一下變得慘白,「這個不衛生,我不用!」
周二狗見師記倫並無惡意,就靜觀其變。
何來富按住張偉信,就把牙刷往他嘴里塞,張偉信緊閉雙唇拼命搖頭躲避。
「住手!」一聲低喝,卻是施記倫。「他正想自殺呢,你不是想成全他麼!」張偉信也醒過神來,又拼命想把牙刷搶進嘴里,被施記倫一腳踹昏過去。
「處長,還是你反應快,我差點兒幫日本人滅口!」
當張偉信醒來,發現所有人的眼楮都陰森森的關懷著他,包括典獄長吳春成。
「誰派你來的?」典獄長問。
「」張偉信不吭聲。
「你們看著辦吧。」典獄長走了。
「你別走!他們會弄死我的!」張偉信沒底了,他明白後果。
施記倫、何來富笑嘻嘻的湊了過來︰「你自己說,還是我們問?」
「」張偉信又不吭聲了。
「處長,我還是想看看這牙粉有多大勁兒。」何來富向施記倫請示。
「行,每次只能給他吃一點兒,10分鐘一次,不能多吃,這藥挺難淘換!」施記倫像醫生開藥方一樣囑咐著。
「好 !」何來富熟練地在張佳琪嘴里抹了一點點牙粉,張佳琪頓時感到呼吸困難,他知道這是劇毒氰化鉀。
10分鐘過去了,何來富看看表,又沾了一點點牙粉。
「我說!」張偉信崩潰了。
「到點兒了,吃完了再說!」何來富很認真的說著,牙粉又抹在張偉信嘴里。這時,張偉信不但感到呼吸困難,而且肚月復絞痛,終于徹底崩潰了︰「別給我吃了,我全說,我是日本人,叫平田太一」
「這就對了,你是聰明人,超乎一般的聰明!」何來富鼓勵他,贊美他,「我讓處長趕緊去找解藥,不一定管用,但比沒有好不是?」何來富一邊說一邊讓監獄的書記員記錄。
「我叫平田太一,用鋼絲的人叫橫田真勇,用刀片的叫福田三,我們是黑龍會派來的,我們三個在中國潛伏時間最短的也有三年了,沒想到」
平田太一簽字畫押後,焦急的問︰「我的解藥呢?」
施記倫拿出一盒牙粉給他,平田太一憤怒了︰「你們不能這樣!我已經招供了,你們不可以再毒死我!」
施記倫笑了︰「給你吃的就是牙粉,有毒的牙粉早被換掉了!我可不想浪費那麼貴的氰化鉀」
施記倫還沒說完,平田太一就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吳春成過來提走人犯和口供。當然不用再次會審了,那種警方和囚犯一起會審的笑話還是不鬧為好!吳春成現在需要向公共租界當局上報,向日本方面提出抗議!
師記倫和何來富過來向周二狗自我介紹。師記倫,十九路軍偵緝處副處長;何來富,十九路軍偵緝處參謀。他們部隊本已撤離上海,留守的他們得到特情傳來日本人要謀害周二狗的信息,自作主張潛入監獄保護周二狗。周二狗不勝感激。
當蔡廷鍇和李濟深、陳銘樞、蔣光鼐等人在福建反蔣抗日事變失敗的消息傳進監獄時,師記倫、何來富決定月兌離部隊跟周二狗一起混社會,闖蕩上海灘。
師、何二人跟周二狗等人努力學習各種犯罪方法,決心以黑社會的名義向上海的日本人開戰!
周二狗一伙兒在獄中是特殊的一群,伙食好、不干活,成天收集日本人在上海的消息︰日本人的駐軍、商業、浪人、僑民的分布、活動情況,周二狗等人了如指掌,並決定從針對日本浪人的日本黑龍會下手,對日本人的走私、煙館、賭場、妓院予以打擊搶佔,包括日本浪人控制的各種公司、會社、道場,並研究出一系列的計劃方案,還在監獄許可條件下進行多次演練,只等出獄後和日本人大干一場!
周二狗盤算著︰在上海灘混,人是有了,還要有錢、有槍,雖然杜爺叔肯定會幫忙,但周二狗不打算依賴杜爺叔,要自己闖出名堂,加倍報答杜爺叔的人情!
周二狗刑滿出獄時,一起出獄的包括師記倫、何來富、「八大金剛」及各隊隊長、分隊長。這是吳春成以刑滿、假釋、保釋等各種理由放出來的,這些人在監獄里都有相當的影響力和凝聚力,是監獄里的定時炸彈,早放出來,吳春成就少擔許多干系!
一出監獄大門,就見門前一溜兒七八輛汽車,杜月笙帶著一群手下等在門口,隨同的還有許多各界人士和記者。
周二狗感動的要哭了︰「爺叔,勞您大駕可是萬不敢當!」
杜月笙微微一笑︰「先上車再說!」
上了汽車,杜月笙臉色嚴峻起來︰「他媽的,日本人真難纏!」周二狗聞言,馬上向車窗外望去,只見道路兩旁許多可疑的身影,肯定都帶著武器。周二狗明白,如果不是杜月笙來接自己,自己這些人現在恐怕都被打成篩子了。
「爺叔,您不該來冒這個險!」周二狗冷汗都下來了。
「我親自來就不會出事,我不來就要火拼!放心,日本人不敢動你爺叔!」杜月笙的一番話,顯示出這個上海灘著名的老混混兒確有過人膽識。
周二狗直接進了杜公館。他早就知道王玉被杜月笙接到府上,周大狗被杜月笙招至門下做了個管事,周侉子的周記醬肉坊也被地面上的青幫老大放話兒保護起來,還在醬肉坊安插了兩名伙計。周二狗的岳父王先生倒沒什麼事兒,街坊鄰居和地面兒上的混混兒都向著他,日本人也沒拿他怎麼樣!
周二狗真的不知怎麼感謝杜爺叔了!
杜月笙確是很會辦事。
中午他招待了除周二狗以外的各路好漢,而讓周二狗享受王玉的單獨招待︰醬肘子,清炒蝦仁、大閘蟹、糖醋鯉魚、蒸獅子頭、鍋貼、蟹黃燒賣、揚州炒飯……不管什麼講究、搭配,只要周二狗愛吃的,王玉拿手的,只管做來。原來,王玉在這兒悶了大半年,沒事兒就研究吃,結果廚藝大大提高,吃的周圍沾光的人都胖了一圈,要不是杜月笙不讓她干下人的活兒,杜府的廚師就得失業;周大狗倒是變得沉穩了許多,常在杜月笙身邊確實長進不少。
晚上,杜月笙才遍邀各路頭面人物給周二狗接風,官面上的局長、署長、探長,**上的幫主、堂主、舵主,半黑半白的會長、董事長,還有其他的社會名流。
席間,杜月笙發話︰「二狗這孩子講義氣、有膽氣、有擔當,我很喜歡,想收為義子,萬望各位老大、朋友多多提攜、多多關照!」
不料,周二狗起身道︰「感謝杜月笙的厚愛和這的時間的關照,二狗身無長物,無所建樹,現在還托庇在杜爺門下,事關重大,容二狗考慮一下,稟明父母,再回杜爺的話!請杜爺叔見諒!」
周二狗一言既出滿堂皆驚︰這是駁了杜月笙面子,簡直是給臉不要臉!
杜月笙也是一愣,接著呵呵一笑︰「好小子,有志氣!爺叔喜歡!你去給爺叔闖出一番名堂,給爺叔面上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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