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相逢好 你想誘-惑她,實在太容易了

作者 ︰ 描眉劃舟

一室清冷,這間別墅到底太大了,大得就算開著暖氣,大理石的地板也滲出涼浸浸的寒意。

小五倒掉冰冷的牛排,連一口未動的蛋糕也一起扔進垃圾桶,她戴上手套洗好盤子,打開廚櫃時,不禁愣了一下,大型廚櫃的最上頭擺放著不下十種烘焙點心的烤箱,還有幾本制作蛋糕的外國雜志,其中有一本有翻過的痕跡,心頭泛過莫名的滋味,小五趕緊放好盤子之後,將廚櫃的門關上。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酸疼的,小五咬了咬牙,緩慢的拖著疲倦的身子上樓,打算回房補眠,可剛躺下去沒多久,手機鈴聲就響起,她用力拉高被子蓋住頭,企圖免受這惱人的干擾,可鈴聲無孔不入,像是故意跟她作對一樣,小五強忍著雙腿酸楚的不適,爬到床頭,拿過手機接起。

「喂!」聲音微微沙啞。

對方頓了一下,問︰「在睡覺?熨」

小五捂著手機清了清嗓子,恢復正常的聲音說︰「有點困,所以躺了一下

「出來吧,我請你吃好吃的

小五眉頭微皺,心里有了膈應,並不想見他。「四哥,我沒胃口,還是改天吧。秸」

岑子千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听說你們住在明陽山,我現在過去接你,帶你去個好地方,相信你肯定會喜歡的

「四哥……」小五不悅的叫了一聲,可那邊已經掛了線。

小五有點生氣,可也知道他的脾氣,向來說一不二,她只好起床,壓根兒沒心情換衣服,去衛生間用溫水潑了潑臉。

鏡子里的人臉色瑩白如玉,如皎月生輝,但眼底卻有一層淡淡的青色,驀地,那些旖旎纏綿的畫面閃過腦海,臉上狠狠一燙,倒像是上了一層胭脂,兩頰生暈。

小五一驚,心虛的化了一個淡淡的妝,總算是安撫了自己。雖然已經開了春,但當下的氣溫還是不高,她從衣櫥拿出一件白色大衣,剛下樓,岑子千的電-話就打來。

「我到了,出來吧

小五在心里嘆了口氣,問︰「你要不要進來坐會?」

岑子千笑著說︰「改日吧,新婚燕爾的,總不要打攪才是

小五滿臉通紅,困窘的叫嚷︰「四哥,你再這樣我不去了

岑子千連忙說︰「y,開個玩笑

小五咬了咬唇,現在要是不出去,那就太沒意思了。可等她出門,瞧見倚靠著車門上的岑子千,一身草綠色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盡顯風流,逼得小五想起那日在初夏家的事來,雅青色,這種怪異的顏色,恐怕也只有愛捯飭的四哥才能穿得出去。

他跟初夏……

小五困惑的望著岑子千,漸漸的,他神色露出一絲不自然,輕咳著說︰「先上車吧

他的躲避,已經說明了問題。

小五不由得灰心喪氣,像有什麼壓在胸口,沉甸甸的,令人窒息。

車開出市區後,差不多顛簸了半個小時左右,才在一家飯店門口停下,他們一下車,就有泊車小弟將車開口,小五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不曉得是不是四周太過空曠的緣故,寒風不住地往衣服里頭灌,倒是比市區的氣溫猛降了好幾度,小五伸手按住四處飛揚的發絲,問︰「為什麼來這里?」

岑子千看了她一眼,說︰「這家甜點做得很好,你應該嘗嘗

小五眸光微閃,淡淡的說︰「四哥,我不舒服,不想吃日本菜

岑子千攬住她的腰,說︰「來都來了,就吃了再走,不吃日本菜,那就嘗嘗她們的甜點

小五心思一沉。

兩名穿著和服的侍應迎上來,岑子千遞上名片,漂亮的女侍應溫柔的說︰「岑先生,請跟我來

侍應將他們帶到一間包房,拉開障子門,躬身說︰「兩位稍等,特餐料理很快就送過來

在榻榻米前坐下,小五打量著四周的布置,無論擺設還是家私,無一不精美名貴,就連牆上掛的那幅竹畫,也是出自名家之手,淡淡的幽香,房間透出濃濃的閨閣氣息。

另一扇障子門被緩緩拉開,薄薄的白紗後面,典雅優美的和服在行動間,裙擺發出好听的聲音,芸香站定,鞠了一躬,跪坐在墊子上柔聲說︰「岑先生和岑小姐大駕光臨,真是不勝榮幸,今天我做東,兩位想吃什麼盡管點,不用客氣

「好久不見岑子千淡淡的說。

小五一詫。

芸香卻是柔媚一笑,雙眸明亮的說︰「岑先生真是好記性,當年美國一別,沒想到岑先生還記得我

岑子千喝了口茶,他向來口齒矜貴,嫌棄湯色略沉,有一股苦澀的味道,放下茶碗後再也沒看一眼,微微眯起細長的眼楮,幾分玩世不恭的說︰「芸香小姐怕是弄錯了,在洛淮酒店的拍賣會上,我見過你,不過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德川集團的大小姐,嘖嘖,以你的家世,漂洋過海來這種地方開飯店,未免太屈才,當真是不值得

芸香低頭一笑,眉目間風情萬種,自有一種獨特的美麗︰「岑先生有所不知,家父從小教我要順心而為,不可勉強,我能來中國,或許這也是我與大家的緣分

岑子千敷衍的說︰「甚好

芸香轉而看著小五,柔聲說︰「岑小姐,請好好用餐

岑小姐?

小五點了點頭,心中暗自迷惑,難道芸香不知道她跟邵和光已經結婚了?

看著女人像蝴蝶一樣輕盈的離開,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太過完美,反而總像是缺了點什麼,這樣的女人,似乎永遠都是優雅的,美麗的,無比矜貴的。

董墨雪也是如此,盡管見過那個女人沒幾次,但她的優雅仿佛與生俱來,實在很令人相信,她會跟當年有婦之夫的邵偉良生下孩子。

長輩的秘事,本不該涉及,但小五臉上浮起一層困惑之色。

「她美嗎?」岑子千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

小五一怔,頓時神色大變︰「四哥你難道……」

岑子千眸光微聚,狠狠盯了她一眼,托著下巴委屈的說︰「小五,你眼里的我,是不是但凡見到漂亮姑娘就想下手?」小五沉默無言。

岑子千嘆了口氣,說︰「是和光

小五睜大眼楮。

岑子千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芸香跟和光之間,我不知道發生到哪種程度,或許什麼都沒有,但這個女人,往後你還是小心些,她是德川集團的唯一繼承人,那個家族有幾百年的歷史,壟斷整個日本的食品行業,是屈指一數的商業巨頭,集團精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決不會是草包,十年前我就知道她的存在,十年後,她還能追到a市來,你就知道這個女人的心思有多堅韌。我也是從我爸那里得知,芸香的父親,現任德川集團的總裁如今住在醫院里,而且芸香想繼承德川集團,必須先結婚

小五沉默了一會,說︰「我知道了

岑子千卻挑起眉頭。

小五雙手捧著晶瑩剔透的茶碗,碗口是蓮花的形狀,格外的別致,她的指甲剪得短短的,指月復摩挲花邊,突然一刺,指尖竟然冒出一滴血來。

岑子千伸手按住她的胳膊。

小五一驚,大大的眼眸閃過悲滄之色,其實她看到了,芸香撩起白紗的時候,她清清楚楚的看見,浪漫的粉,夢幻的紫羅蘭,跟在那個家里初見時,一模一樣。

他不愛她,卻精心布置出那樣的房間,擁著她極盡纏綿。

他千方百計得來的婚姻,卻不願公之于眾,沒有儀式,沒有婚禮,他也沒想過戴鑽戒。

他會做飯,會做甜點,不是為她,而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因為那個女人喜歡這些。

胸口有些難受,小五趕緊喝了一口茶,但茶葉已經溫吞,滿口的苦澀,吞不得吐不得,生生嘗盡這痛恨的滋味。

「小五岑子千語氣低沉,眼中透出擔心。

小五笑了一下︰「為什麼這麼看我?」

岑子千一臉正色︰「我原不該跟你說這些,畢竟和光沒有選她,他們要好早就好了,也不用白白糾纏這麼多年,只不過現在情形不一樣,芸香要繼承家族事業,她必須結婚,她沒得選,不定會有什麼舉動,既然你跟和光結婚了,就上心些

小五一笑︰「那是自然,你忘了爺爺是怎麼跟我們說的,結了婚就斷不許離婚,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既然是岑家的子孫,就是遵從遺訓

見她不驚不怒,岑子千也放心不少,說︰「你倒是像長大了

小五輕嘆︰「四哥,我都已經結婚了,難道還要像愛哭鼻子的小孩子一樣嗎?」

岑子千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們小五是大人了

小五直直看著他,說︰「四哥,你想過安定下來嗎?」

岑子千微愣,戲謔地彎起嘴角︰「剛夸你一句,就打算來管著我?」

小五極其認真的說︰「四哥,放過初夏,他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或許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但她剛剛失戀,感情上受了刺激,剛好又踫上你,你想誘-惑她,實在太容易了,可是,我受不了,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介紹她到你身邊工作……」

「住嘴!」岑子千斷喝一聲,臉色有些難看。

小五知道自己管了不該管的事,頹然的低下頭哀求︰「放過她,她要掙錢養家人,要供房貸,她的理想其實很簡單,就是在a市有棟房,把鄉下的父母接過來好好孝順,她不是你那些女朋友

岑子千厲聲說︰「夠了,不要試圖整理我的私生活,小五,很多事情都沒那麼簡單,你也不要自作聰明,這個社會,總比你以為的要更復雜一點

「為什麼?」小五淒惶的瞪著他。

岑子千漠然的說︰「沒有為什麼,想生存就要適應

小五憤然站起,她狠狠盯著他,想不明白,人的心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面,他可以是好哥哥,疼她,寵她,呵護她,卻在女人的問題上,理直氣壯的佔有那麼多人的感情,不管那些女人是為了他的錢,還是迷戀他刻意制造的溫柔,可她就是受不了!

小五盲目的沖出去,撞倒了門口送菜的侍應,女人嬌呼一聲,食物撒了一地,小五全然不顧,飛奔著跑出長廊,一直跑到飯店門口。

四周荒蕪,除了像宮殿一點矗立在荒野的飯莊,甚至沒有人煙,小五喘著粗氣,有些狼狽,這下,要怎麼回市區,成了一個難題。

反正,她絕沒有想坐岑子千車回去的念頭。

董墨雪穿著一件長及腳踝的黑色大衣緩緩走出來,豎著領口,襯得肌膚勝雪,頭發微松的盤起,絕美的容顏讓人完全忽略了她的年紀,身上優雅的氣質亦令人折服。

「岑小姐,有什麼能幫你的嗎?」女人微笑著問。

小五看著她,心里頭有些混亂,論血親,這個女人才是她的正經婆婆,可一沒名二沒分,連邵和光都不認的人,她完全沒有立場考慮尊不尊敬的問題。

「沒有小五頷首,只是維持著最基本的禮儀。

一輛車開到她們身邊,董墨雪溫和的問︰「岑小姐是要走嗎?我正好回市區,不如我送岑小姐一程,總是想跟岑小姐多接觸,奈何沒有機會

小五的目的,單純的是想搭順風車罷了,她暫時不想看見岑子千那張臉。

車廂大得出奇,小五坐在最邊上,一心想著心事,眉間郁色重重,董墨雪端坐一旁,抬頭打量了她幾眼,說︰「岑小姐的母親,是一位極出色的美人,當年我與你父親也有過一面之緣,看岑小姐的模樣,似乎既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

小五怔了怔,還從未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她也沒在意自己是像父親多點,還是像母親多點,出于禮貌,她淡淡的說︰「爺爺說是隔代遺傳,像女乃女乃

董墨雪笑著說︰「那岑小姐的女乃女乃定也是位美人,岑首長和岑夫人有像岑小姐這樣乖巧伶俐的女兒,真是幸福

小五客氣的說︰「董總裁過獎了董墨雪試探的說︰「听聞岑小姐與和光,婚期將近

小五怔愕了一秒,說︰「董總裁想知道什麼,還是去問和光吧,說實話,我跟董總裁之間,有些不方便

董墨雪輕嘆了口氣,說︰「讓岑小姐見笑了,還望岑小姐諒解我身為母親的心意,有機會的話,我想請你跟和光到家里吃飯,我會做幾道中國菜,是特意為和光學的,他也愛吃,但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我甚至只能來求岑小姐,如果是你跟和光說,只怕他會更容易些答應

小五面上笑了笑,但心下一沉。

邵和光吃過董墨雪親自做的飯菜?那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惡劣?

董墨雪表面上承認她與邵和光的關系,但一口一個岑小姐,刻意保持著距離,母親說這個女人絕不簡單,那她說的話,不是別有用心,就是在暗示著什麼。

邵和光……小五眸光動了動,這個男人,她越來越看不懂了,原本以為結婚就能結束一切,看來,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盡管生岑子千的氣,但他說得沒錯,這個社會有一套生存的法則,沒有能力改變它,就只能順從它。

小五卻有些迷茫,在邵和光面前,自己還成撐多久?

車一進市區,小五就下了車,董墨雪開著車門跟她寒暄了幾句才離開,小五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人來人往,每個人臉上都端著凝重的神情,或為生計,或為事業,可她,一時間竟然不曉得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一直逛到夜幕到臨,小五隨意走進一家商場,她不想回家,突然間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要是回大宅,母親肯定心生疑問,回明陽山,發生在那個房間事,只要一想起來,就全身冰冷。

她看到一家甜品屋,通過透明的玻璃牆可以看到里面坐著幾對情侶,相互依偎著吃甜膩的蛋糕,小五愣愣地看了半響,坐在錢櫃的老板娘沖她點頭微笑,像是在邀請,小五覺得有點餓,于是就走進去點了兩份芝士蛋糕,坐在角落慢慢吃。

當她吃完第一份,肚子就飽了,不禁為難的看著第二份,正想著要怎麼處理,眼角的余光瞟過玻璃外,一對俊男美女走過去,格外引人矚目的是他們身後還跟著四五個提大包小包的黑衣壯漢。

小五呆呆看著,耳邊傳來一對情侶的驚呼。

「他們是明星嗎?」

「不是吧,富二代?官二代?未免也太夸張了!」

「啊啊啊,快看,那個男人好有型!光看背影就很帥!」

「帥?不覺得,倒是他旁邊的女人很正,縴腰翹臀,皮膚又白!」

「你找死嗎?」

小情侶你掐掐我,我逗逗你,玩得不亦樂乎。

小五心中月復誹,那個男人真的帥嗎?正想著,他突然間回頭,情急之下,小五拿包擋住臉,又忍不住偷看過去,他只是看著遠處的一點,身邊的女人若有若無往他身上靠著,然後他們進了一家米蘭旗艦店。

小五叫來老板娘,讓她把蛋糕打包,慌不折路的離開商場,她的心涼颼颼的, 當 當,似沒有關窗的房,寒風呼嘯,她站住腳,開始認真打量這個偌大的城市,燈紅酒綠,霓虹閃爍,一股濃濃的悲哀浮上心坎。

她岑家的女兒,她是母親唯一的驕傲,她的一言一行代表著整個家族的名譽和修養。

所以她決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像個瘋婆子一樣揪出那個女人,哭天喊地的斥責她勾-引有婦之夫,就算那個女人是張帆茹,她也訣不能做出這種丟臉的事來!

站在公寓門口,小五臉色蒼白,全身冷得發抖,身上原本穿著一件大衣,可不知什麼時候弄丟了,她幾次猶豫的抬手,可就是沒有勇氣敲門。

門自己開了,還穿著職業套裝的初夏提著垃圾正要出門,猛地看到她,被嚇了一跳,片刻之後,她拉她進門。

初夏將垃圾放在門旁,拿了一雙新拖鞋給她,小五面露遲疑,初夏忙說︰「你放心,這里沒有別人

小五臉色愈加蒼白。

初夏低著頭輕聲說︰「你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小五看了看房子,很大,裝修得很精致,沙發、地板還有窗簾,都似曾相識,小五曾經去過四哥外頭的屋子,是他找名設計師設計的,用他的話來說,嬸嬸喜歡家里處處都著濃濃家的氣氛,一味的強調溫馨,便失了格調,而他最是講究生活,怎能容忍住的地方馬虎,時尚大氣還不夠,還要透出一個人的生活習性,一眼瞧去,就曉得這是自己住的地方。

初夏用盤子端著水杯站在沙發旁,盡管她竭力表現出鎮定,但她並非心思深沉的女人,小五輕易就看著她的不安。

「夏夏,離開我四哥,他遲早會傷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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