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天轅緩緩走到了人魚的面前,微眯著眼,將人魚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
最後,他的目光停在了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上。
這不是那個騙了他丹藥的小攤販麼?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小攤販是毫無斗氣值的,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是強大的人魚族人呢。
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絕不可能是幻覺。
他俯身,伸手拍了拍那張冰涼的小臉,喊道,「喂,醒一醒。」
可是,無論他怎麼叫,人魚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仿佛死了一般。
再看她傷痕累累的身體,炎天轅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又瞥了一眼翻涌的湖水,心中漸漸有些明白了。
能將她逼到這副走投無路地步的,只有玄宗的人了。
他不發一言,神色復雜的月兌去身上的華麗的外袍,小心的披在了花梓涵的身上,蓋住她單薄而縴弱的身子,然後將她攔腰抱起,轉身就往回走,很快便消失在了灰蒙蒙的雨夜中。
雨勢又漸漸變大了,往日沉寂的流彩國宮,今日卻有些喧鬧。
只因為,這里入住了一條活生生的人魚,現在正被安置在宮中最大的雍華宮中。
花梓涵足足昏迷了三天,等她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奢華的宮殿中。
抬起眼皮,她警惕的打量起這作宮殿,宮殿中立著漢白玉雕刻龍紋的柱子,四周金碧輝煌,氣象莊嚴,氣勢雄渾,在她所躺著的玉榻左右兩側,則是精雕細刻的紅色瑪瑙花,面前則掛著輕薄的白色紗簾,將偌大的宮殿分割成了兩邊。
她本能的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猛地發覺,身上原本的那些酸痛感竟然都消失不見了。
這里到底是哪里,而她又怎麼會在這里?
一時間,腦子里冒出了許多問題,但是,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打算躲到暗處,先看看情況再說。
沒想到的是,她剛站起身來,一個熟悉而又深沉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你想去哪里?」
花梓涵聞聲,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中一驚,不禁僵在原地。
仿佛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能夠感受到從身後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冰冷,而又危險的氣息。
但是,以她多年暗殺的經驗,是絕對不會連身後有人這樣的事情,都沒有發覺的。
驚訝之余,她更覺得這里到處充滿了無法捕捉的危險。
「玄宗的人可是在外面到處找你,你現在走出去,恐怕是難道一死。」炎天轅緩緩朝她走來,深沉的聲音中帶著警告的意味。
「難道呆在這里,你就能保護我?」花梓涵眉梢一挑,神色平靜的反問道。
「我只是提醒你,並沒有說過會保護你。」一抹狡黠的笑意從炎天轅的眉宇間掠過,語氣中滿是戲謔的意味。
那只縴長的手臂不知什麼時候,竟悄無聲息的探到了花梓涵的腰際。
只是輕輕一用力,就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他故意湊近她的耳邊,飽含磁性的聲音勾人的誘惑道,「除非有足夠的籌碼,或許我願意幫你甩掉玄宗這個大麻煩。」
此時此刻,兩人緊貼的姿勢,異常曖昧。
花梓涵感覺到他說話時噴在脖頸里的熱氣,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顫。
她猛地往身側讓了一步,身手敏捷的從他的身邊閃開。
讓人不舒服的壓迫感消散後,她才扯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應道,「如果是我能拿出來的籌碼,我還是很樂意奉上的。」
「你先發誓,不會反悔。」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炎天轅慢慢的朝她逼近。
上次丹藥被耍的事情仍舊讓他歷歷在目,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失手了。
這個家伙果然不是這麼好對付的,花梓涵微微蹙眉,心存戒備的看著他,有些猶豫。
見她不說話,炎天轅反而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說,「看來你還是喜歡被玄宗那些毫無人性的弟子追殺,那本王就不勉強你了。」
最後幾個字,他咬的特別重,似乎是特別提醒。
花梓涵聞言,不禁啞然失笑。
自己現在的處境,哪里還容得再三考慮,在這里除了流彩國的帝君,還有誰能夠壓住玄宗呢?
更何況現在自己孤身一人,要從玄宗的天羅地中逃生,恐怕再有十條命都不夠用。
她無奈的聳了聳肩,挑眉問,「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本王要你的人」炎天轅突然抬起手,輕輕勾住了她的下顎,戲謔的笑道。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拍開了他的手,花梓涵斂起笑意,冷聲提醒道。
「呵,你的身子早已經被本王看光了,理論上,你已經是本王的女人了。」炎天轅輕哼一聲,不削的更正。
「你!」花梓涵恍然般的低頭朝自己身上看去。
果然,那一身破爛的衣服都已經被換成了華麗的新衣裳了!
這,這男人竟然真幫她換了衣服,還把她姣好的身材都看光光了麼。
霎時間,她兩頰緋紅,眼中閃過一抹凜冽的殺意。
「混蛋,無恥之徒。」她咬牙切齒的怒瞪著他,這個男人簡直太不要臉了。
「嗯?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是麼。」炎天轅直接無視她殺人般的目光。
「哼,是你自己非要救我的,我可沒求你。」花梓涵不削的冷哼一聲。
「既然如此,那本王現在就把你送到玄宗大長老的面前,讓他們好好處置你。「炎天轅聞言,不僅朗聲笑道。
他目光里的邪惡笑容,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你到底想怎麼樣?「花梓涵有些不耐煩的質問道。
炎天轅轉身而坐到了玉榻上,一副慵懶之態的斜靠著睨她,淡淡道,「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跟我合作。」
「除了用身體做交換,其他事,我都可以考慮。」現在對于花梓涵來說,已經是進退兩難。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所面臨危險。
在不知道自己的有幾分把握的時候,她會慎重考慮最自己最有利的一條路。
炎天轅眉梢一挑,眼中突然浮起了一抹詭異而又滲人的微笑,冷聲道,「用人魚一族的滅世寶珠,作為交換條件。」
什麼,滅世寶珠?
這個男人竟然想從自己的身上得到那個東西。
她記得,當初魔君要搶奪統一六界的滅世寶珠來修煉,讓人魚一族受到了無妄之災,而現如今,這個男人竟然也想要得到那個危險的東西。
「難道用滅世寶珠來換回性命,不劃算麼?」炎天轅在她愣神之際,又開口提醒。
「我沒有滅世寶珠。」實際上,在花梓涵逃難的時候,寶珠就已經遺失了,她醒過來的時候,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和遭遇的劫難,其余的事情,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本王知道。」炎天轅神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又接著道,「滅世寶珠,應該是在人魚一族的公主手上,不過,看你連斗氣都沒有,應該是人魚族中最沒用的了,本王留你,就是讓你把滅世寶珠盜出來。」
「呵,沒想到堂堂流彩國的帝君,也會讓人去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啊。」花梓涵故作驚訝的看著他,冷嘲熱諷。
「看來,本王還是應該把你送到玄宗。」話音剛落,炎天轅就站起身來,拉著她的手就要把她往外拖。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為了保住性命,不讓自己在玄宗那些雜碎的手中喪命,她唯有做出妥協。
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說道,「我答應你的條件。」
誰都不知道,當她和炎天轅相遇開始,宿命的齒輪就已經開始旋轉,接下來的六界,將會拉開一場腥風血雨。
玄宗大長老的小孫女柯林琴被帝君當眾退婚後,流彩城內,就少見他們飛揚跋扈,欺負弱小的情景了。
此事讓玄宗丟足了面子,甚至還有傳聞玄宗派三大長老柯華、李清、余彤為了博會顏面,特地前往流彩國宮中,拜見帝君,希望還有一絲回轉的余地。
嵐月殿內,炎天轅高高在上的斜靠在紫晶寶座上,神色不悅的睨著殿堂上玄宗三大長老,手掌中正擺弄著兩顆透明的圓珠。
殿堂上除了三大長老外,還站著一名穿著鎧甲的將領和身著錦緞袍服的新城國師。
他們都都神色緊張的緊盯著高坐的帝君,大氣都不敢喘。
沉默良久,柯華似乎耐不住性子了,率先拱手作揖,開口道,「還望帝君能夠再給小孫女琴兒一次機會,上一次在街上,若不是因為那些賤民蓄意鬧事,琴兒絕不會沖撞帝君的啊。」
「柯長老,你的意思是,本王的眼楮不好?」漠然的聲音參雜著濃濃的不悅,炎天轅雙眉又蹙緊了幾分。
「微臣不敢。」柯華微微一怔,又誠然的開口解釋道,「微臣絕不是那個意思,還望帝君寬恕。」
炎天轅沒有應聲,只是把玩圓珠的手突然挺了下來。
在他陰霾的臉上和深不見底的眸子中,看不出到底藏著怎樣的情緒。
「帝君,我們三位長老今日一同前來,就是希望,帝君不要因為上次在街上的誤會,造成玄宗和流彩國之間的矛盾,若是因為這等小事破壞了百年來的情誼,那就劃不來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從二長老李清的眉間掠過,他的話張弛有度,又耐人尋味。
「什麼時候開始,本王連拒絕一個女人,都可以牽扯到玄宗和流彩國的關系了?」炎天轅的聲音沉寂,他半眯著眼,不咸不淡的反問道。
「微臣惶恐。」二長老李清故作驚慌的說道。
「哼。」炎天轅不削的冷哼一聲後,又接著道,「本王乏了,有什麼要說的,告訴國師即可。」
說罷,他就要起身走人。
柯華見狀,忙上前一步,懇請道,「還望帝君三思,若是帝君不滿意小孫女柯林琴,微臣的大孫女柯月穎也是大家閨秀,歲年紀已十五,但姱容修態、水木清華,修養極好,絕對不會再讓帝君失望的。」
「柯長老,本王沒有記錯的話,你的大孫女柯月穎從小就與慧宗的大弟子薛帆結親了吧,怎麼,本王只不過是退了你小孫女的婚而已,你就隨隨便便的拿一個次品來糊弄本王麼!」炎天轅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殺氣,他扶在寶座上的手陡然收起,緊握成拳。